沈岳山二话不说，三万元一刷，手中就拿着刚指着的那台大哥大。
前后不过十分钟，就已经消费了三万元，这种土豪行为在绝大部分场合都显得不可思议，但在友谊商场这种地方，人们都已经习以为常。
沈岳山拿着这块黑色的大砖头，感觉沉甸甸的，真的比得上板砖了。
如果他是暴发户，此刻应该得意洋洋地单手抓着大哥大在耳边拨个电话，昭告众人自己卖了台多牛气的东西。
但沈岳山是个实用主义者，一手拿着只觉得沉。
“服务员,”沈岳山喊道：“麻烦拿个塑料袋来，帮我装进去。”
“啊？”前台听了一愣，反应了一阵才点头道：“好……”
这还是第一次见客人有这种要求。
沈岳山带着姐弟俩逛着花城的夜市，直到零点的钟声响起，三人站在珠江边倒数，看着江岸边升腾而起的跨年烟花。
先是“啾~~”一声，一点光亮从岸边突然冲起，在黑夜中拉出一条弧线，在片刻的沉寂之后，上升到顶峰，突然“嘭”的一声，绽放出绚丽的花火，掩盖住江岸边吵杂的人声，在江面倒映出璀璨的光芒。
“哇！”小乐仰着头，明亮的眼睛里映出烟花的美丽，他拉着小曼的衣袖，“姐姐，快看！”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味，这种味道再过个二十年就很难在城市里闻到了。
一束又一束的烟花喷往天上，地面则是人群一浪又一浪的尖叫。
等到十二点半，人们也看得过瘾了，人流又纷纷往四面散去，江面再次恢复平静。
1994年了。
沈岳山看着头顶那轮明月：又是一年。
接下来三天，沈岳山给自己放了个短假，这是半年来的第一次休息。
每天带着这对姐弟俩逛吃逛吃的，算是补偿这阵子来的亏欠。
沈岳山也没有去拜访哪位领导，反倒是有些人想来求访，都被沈岳山婉拒了。
一直到元旦假期结束，姐弟俩都要回校上课，沈岳山才重新回到南城。
飞扬的vcd还没有进展。
何哲整个元旦都没有过好，他恨不得自己开一家音像公司专门生产vcd的光碟，心里都愁着飞扬的事，明显憔悴了几分。
“没事，再等等。”沈岳山说道：“很快就好了。”
接着问起另一件事：“gameboy现在什么情况？”
“已经卖了一大半。”何哲说道：“卖得比之前快得多，怎么了，要加产吗？”
“不是，”沈岳山说道：“我在友谊大厦看到飞扬的gameboy。”
“这好事呀！”何哲有点惊喜，“我们的gameboy都能卖到友谊大厦，那代表市场认可度很高啊！”
“我是怕太张扬了。”沈岳山说道。
“我们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何哲指着目前闲置的vcd大楼，“整个厂子都等着vcd回本呢！”
“华晶发了多少芯片过来？”
“他们元旦也在加班加点，到现在已经有六万片了。”何哲盘算道：“估计再过不久应该就可以生产。”
“嗯……”沈岳山沉吟着，“可如果光碟版权的问题不解决，产出来也卖不出去。”
“不知道万燕那边谈得怎样了。”
何哲提起一个事，“邱总早上说她收到消息，北方市面上好像已经有一些卡拉ok的影碟。”
“卡拉ok？”沈岳山有点没想明白，“为什么是卡拉ok？”
何哲摇摇头，“别问我，也不是我定的。”
“这不行啊，”沈岳山喃喃道，“首选怎么能是卡拉ok呢？”
想了一阵，起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拿起纸笔，给姜万猛写了封信。
……
实际上，万燕的进展还算可以，十一家主流的音像出版社，姜万猛已经谈下来四家。
在整个十二月，有百来张的k拉ok影碟，已经转换成vcd播放标准，开始在徽省的市场流通。
万燕vcd的销量略略有了一点起色。
姜万猛看着缓缓增长的销售额，终于稍稍松了一口气，“这个方向是没错的，只要我们影碟的资源足够丰富，一定能够挤下ld的市场份额！”
“但要把vcd的标准硬推下去，成本可不低。”孙岩生说道。
截止目前，谈下这四家音像社推出vcd标准的光碟，已经花了万燕七百多万。
“我们能不能推出点吸引力高的影碟？”姜万猛提出建议，“能在市面上很流行的，一家老小都喜欢看的。”
“嗯……有什么呢。”
两人低着头，都在想，究竟有什么东西能够在大陆这未被开发的市场爆火。
大陆的音影市场其实非常广阔，人们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文化需求在温饱被解决后变得日益突出，现在只是需要一个契机，一条导火索，能够把这早已蠢蠢欲动的市场彻底引爆。
正当两人愁眉莫展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
“进。”
收发室的人递过来一封信，“姜总，给您的。”
姜万猛皱着眉，办公室里就有电话，谁还会给自己写信？
拆开信封，摊开信纸，开头的第一句便是“尊敬的姜先生：”
“我是万燕vcd的忠实用户，我认为vcd一定能够火遍大江南北。
但是现在市面上只有k拉ok的碟片，并不十分符合我们普通消费者的需求。
如果可以，我希望姜总能够考虑引入电影，最好是香江的电影。
我喜欢周星驰、周润发、成龙、刘德华、梁朝伟这些影星，请您务必要引进！
姜总的忠实粉丝敬上。”
“这封信来得也太巧了。”姜万猛把信递给孙岩生，“这些电影你看过吗？”
孙岩生摇摇头，“我没关注过这方面的东西。”
“走，我们找家录像厅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