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晶的试产芯片是在十一月三日到的。
沈岳山人还在办公室，收到包裹后便马上跑往生产车间。
“徐毅！”他一进入车间便喊道。
“沈总！”徐毅左手抱着线上刚下来的一台试产机，拿着飞针测试器的左手高高举起，“这！”
沈岳山拿着芯片快速走去，“华晶发过来的，快，调试一下。”
徐毅放下工具，双手把芯片捧住，“可终于到了！”
两人一前一后拿着机器和芯片走进屋里。
徐毅拿上一个清洁过的镊子，小心翼翼地将芯片夹出，然后拆开vcd的电路板，对准定位框，确认无误，再缓缓滴入焊油，最后再一点点地将芯片与主板焊接上。
费了好大的功夫，两人才确认安装调试完成，接着摁下电源键，放入光碟，神情紧张地等着电视上的反应。
那道清亮的女声再次传入两人耳里：“万燕牌vcd是集合多种影像功能于一身的新型……”
沈岳山看着电视机里甜美的女生，长长舒了一口气。
徐毅也是整个人一松，瘫坐在椅子上，擦着额头的汗，“沈总，我是真害怕不行。”
“我也怕。”沈岳山深呼吸一口，这场豪赌要是真失败了，会让自己名下的三家企业全部遭受重创。
徐毅怔怔地看着沈岳山，这时他才发现，大老总其实也不如想象中那么自信，但又必须在公众场合时刻守护着全厂的信心。
“安排人把剩下的芯片试了，如果没问题，我正式向华晶下订单。”沈岳山吩咐道。
“明白！”
第二天下午，沈岳山便收到反馈：试产的芯片全部成功。
沈岳山旋即给华晶拨了个电话，“王总，你那边准备得怎样了？”
“就等着您这边给消息呢，行还是不行？”王建英语气激动地询问着。
“没问题！”沈岳山重重地回复道。
“好哇！”
“太牛了！”
“厉害厉害！”
“这阵子辛苦大家了！”
沈岳山听见，电话那头的华晶员工正为这消息而欢呼雀跃，紧接着是响起一阵又一阵的鼓掌声。
等那头安静下来了，沈岳山才继续问道：“可以量产了吗？”
“随时准备着！就等着沈总你把订购合同带回来了！”
“直接量产，时间要紧！”沈岳山说道。
“可是……合同还没见着。”王建英带着几分担忧地说着。
沈岳山抄起身旁的两张白纸，说道：“合同已经谈下来了，就在我手上。”
“数量要多少？”王建英激动地追问着。
“十万！单价350。”
“！”王建英回过身，看向身后那一群正眼含期待看着自己的员工们，报出了订单数，“你们听到没，十万片！订单额超过三千万！”
“不止这么点，”沈岳山说道：“只要我们产品过关，进口始终不如从本土企业订购方便，到时候vcd的芯片订单可能一大半都会被我们吃掉，这个金额远远不止三千万。”
“但有一个前提，”沈岳山强调着，“我们要想一直赚钱，就必须一直保证龙头地位。还是那句话，芯片生产是极度讲究规模效应的，但凡我们被别人追上了，就会马上流失大笔订单！”
“我们明白！”电话那头一群人集体应声。
“去吧，抓紧生产！”
交代完毕，沈岳山挂断电话，让市场部的马上打了一份合同出来。
“订购合同这东西，反正是我自己找自己订……”
沈岳山喃喃着，拿着合同，正准备签名，但感觉不妥，还是叫来何哲，“老何，把你大名签上。”
“干嘛你不自己签？”何哲拿着笔停住。
“自己和自己签合同，总感觉怪怪的。别问那么多，快签就是。”沈岳山催促着。
“等等，”何哲扫了眼合同，“十万片，单价350？”
“是啊，这种级别芯片就是这市场价。”
“不是，我没怀疑你报的数，”何哲怕沈岳山误会，忙说明道：“只是你这要不要跟邱总报一声？”
沈岳山一拍手掌，应道：“啊，对对对。”习惯了，有时候总把自己当成唯一的老板。
于是拿着合同，敲开了邱柠办公室的门。
“邱柠，华晶那边订购的芯片到货了，昨天刚装上，全部通过测试，要准备批量采购了。”
邱柠抬起头，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评估了一下，打算第一批就订十万片，单价就按同级别的国产芯片来，350每片，如何。”
“好啊，我没意见。”邱柠看着眼前语气温和的男人。
“好。”
沈岳山拿着合同递回给何哲，“你老板同意了，签了它，赶紧的。”
“那不是我老板，只是怕你们又闹别扭，像小情侣似的，不好看。”何哲暗戳戳地揶揄着。
“……”
但沈岳山也需要承认，何哲就是两人间一款很好的润滑油，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摩擦。
何哲签上大名，再盖上公司的章，一式两份。
“时间有限，抓紧生产吧。”沈岳山交代着。
这份合同迅速被发往无锡。
其实在王建英接到电话那天，华晶便开始了芯片投产。
阮教授心里还是有几分担心，“我们合同都没收到，就开始动工吗？”
“沈总说拿下来了，就相信他吧。”
见王建英如此，阮晋也没再多说什么。
源源不断的高精原材料被送到华晶的厂区，计数、分拣、入库，这一车车的货，在经过加工后，将成为价值超千万的产品。
“厂里还撑得下去吗？”阮晋隔着窗口看着这些料，问向王建英。
“这个月开始工资就要拖着了，哪怕这三千万的货款全部收回来，也还是有缺口。如果接不到更多的订单，这厂子，可能就会倒在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