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钟磊说出“对股权有异议”的时候,沈岳山感慨,果然不会这么顺利。
“有什么疑问吗?”沈岳山问道。
“曾主任想见见你,见面再说。”钟磊隔着电话说着。
“好。曾主任是……哪一种领导?”沈岳山试探道。
钟磊思考了一阵,答道:“就事论事,实事求是那种。”
“会有特殊需求吗?”
“不会,很正派。”钟磊又提起另一件事:“曾主任说想了解你的水平,到时候会请个专家在现场和你交流交流。”
“交流,”哪里可能是交流!这弄得像是考核一样,“哪里的专家?”
“据闻是某个大学的教授。”
“明白了。”
……
在官场的体系里,“主任”是一个囊括性很高的称呼。街道办的主任可以称叫主任,省里某重要部门的头头也可以叫主任,像曾有为,便是省里专管国资一块的。
王建英听到要去见曾有为,摆摆手,“我就不去了,难道过去挨批吗?”
“饭桌上好把事情讲明白,说不定可以冰释前嫌?这次是个好机会,你要不把握住,注定就要被发配边疆了。”
王建英感觉希望不大,但却也认同沈岳山所说,机会难得,如果错过,可能连露脸的机会都没了。
“死马当活马医吧,”王建英猛一点头,“我也去。”
……
一般很多小的决策,领导都是听从副手的意见,只要问题不太大,都会按照所提交的方案执行。但是华晶改制这事确实太大了,即使省里通过了,还要再往更上一级通报备案。所以即使钟磊明里暗里在耳边提起过,曾有为还是一定要亲自验过。八壹中文網
当沈岳山和王建英两人到达包间的时候,从门口看进去,发现除了钟磊和曾有为,还多了一个人。
这人戴着玻璃圆框眼镜,头上冒出几缕银发,身上自带着一种知识分子的气息。曾有为正给这人倒着茶,看着甚为尊敬。
“这不是阮教授吗!”王建英一眼就认出了这人,八月底,因为学生陆陆续续返校,阮教授也离开了华晶,返回高校。
王建英正想进门打声招呼,却被沈岳山一把拉到一边。
“嘘。”沈岳山食指抵着嘴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接着抬起手腕看了眼表,离约定的六点还早。
“再等等。”沈岳山说道。
“等什么?”
“等他上厕所。”
两人在门边晃荡了好一阵,服务员上前来问道:“先生,需要什么吗?”
“不需要,谢谢。”沈岳山把人赶走,继续看着包间门,接着又低头看看表。
一直等到五点五十分,阮教授一杯又一杯茶下肚,终于忍不住,起身就走出包间,要找洗手间。
人才出门,就马上被沈岳山拉住了。
阮教授猛一回头,认清来人,“沈总?王总?”
“嘘!”
两人将阮晋拉到角落,确定包间里的曾有为听不到,才低声说道:“阮教授怎么会在这里?”
“国资的人说让我来鉴别某家企业老板的水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懂半导体。”阮教授一边说着,突然像意识到什么似的,看向两个老总:“他口中说的领导该不会就是你们?”
沈岳山和王建英对视一眼,笑了。
“是我们。”沈岳山承认道:“那待会儿就要麻烦阮教授了。”
“我和曾主任还算有交情,我不能够胡编乱造。”阮教授显得有几分犹豫。
“如果谈得下来,华晶真的到我手里,那厂里的实验室可以对阮教授免费开放!”
一家成型半导体企业的实验室!
“你们进去,我先上个厕所。”
等阮晋走远了,沈岳山和王建英才走进包间。
王建英刚进门,留意到曾有为那对自己不满的眼神,气势瞬间弱了半分。
沈岳山则很热情,主动伸出手,落落大方,“你好你好,两位领导,幸会幸会。”
他是过来谈生意的,越没筹码的时候,就应该越要表现得底气足一些。
“你好你好。”对面两人也很和气地应对着。
钟磊要说年轻有为,那曾主任则明显是仕途已经快到终点。
头发半黑半白,面容还算和善,看样子应该是没几年就要退休了,而在这几年里,恐怕他能遇到的最大的一件事,就是华晶改制。
“我是沈岳山。”沈岳山介绍着。
曾有为上下打量了一阵,在他三十多年的官场生涯里,也没有遇到过这么年轻的老总。
心里不免暗暗吃惊。
“沈总在日化市场做得很成功啊。”曾有为说着,脑海里回想着各地领导对这个年轻人的盛赞。
“多得各地的领导赏脸。”沈岳山这话是在暗里给自己长脸。
“那怎么现在会想到涉足半导体?”曾有为问着。
沈岳山小酌上一口白酒,用感慨的语气说道:“半导体、集成电路,这种东西就是高精尖科技的喉咙。各国都在大力发展相关的核心产业,霓虹国有日立、有东芝、有nec,米国有德州仪器、有英特尔、有amd,泡菜国都有三星!”
“再看看我们呢?我们有什么?生产线买回来都不知道怎么用,我这是痛心疾首啊!”沈岳山说着又喝上一口,“所以我自学半导体技术,从小就开始发誓,一定要将国内的芯片企业发扬光大!”
曾有为听着不禁皱眉,“那你为什么要做日化企业?”
“我这一切都是为了发展芯片啊!搞芯片要有钱,那钱要从哪里来呢?那就从超柔集团的收益里面来!我花了这么多年所学习的芯片知识,要砸钱建厂才能有用武之地啊!”
正说着,阮教授突然推门而入。
“诶,正好正好,”曾有为招呼阮晋坐下,“这位是阮教授,专门研究半导体的,沈总有什么想了解的,大可和阮教授交流交流!”曾有为说着,朝阮晋打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