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个人投的钱，就不算是注资了，以借款的形式投钱。到期之后，飞扬再还给我，当然啦，要算利息的。”
“利息多少？”邱柠问道：“你不会想着放高利贷吧？然后把厂子的钱全部卷走了。”
“你就不能想我点好。”沈岳山说道：“就银行的定期利息，这样可以了吧？”
“定期利息？”邱柠眨了眨大眼睛，“那你这些钱还不如存在银行安稳啊。”
“你也知道啊？”沈岳山反问道，“别整天把我想成一个奸商，我要骗也不骗飞扬这厂子。等飞扬成型了，钱还给我，到时候我再以个人的方式入股其它企业。”
沈岳山盯着邱柠这瓜子脸，“可以了吧，邱大小姐，这样子你就没顾虑了吧？”
邱柠的神情放松了好些，但还是有些疑问：“你真舍得啊？一大笔流动资金，按银行利息借给厂子？就不怕厂子倒闭了？”
“你放心吧，”沈岳山开着车，“有我在，这厂子绝对倒不了。”
“切，吹牛。”
沈岳山也没有把车开回厂子，而是开到一家废弃的汽车厂。
车窗看出去，厂子门口已经长满了草，铁门已经生锈，墙上红砖脱落，牌匾也已缺了两个字。
“来这里干嘛？”邱柠看着窗外发愣，像是回忆起什么。
“南城汽车厂，你应该听说过吧？”沈岳山指着那破败的牌匾。
“六几年成立的厂子，然后去年初关了。”
沈岳山摇头，指着窗外说道：“不是关了，是倒闭了。你知道因为什么倒闭的吗？”
邱柠摇头，突然笑着看他，等着他说。
“我从小在南城长大，情况我很了解。”沈岳山说道：“南城汽车厂本来是想做家用轿车的，花了四年，为这个新项目做准备。可就在即将上线的时候，进口的配件商双手一摊，说不卖你了。”
“然后呢？”邱柠脸带笑意。
“然后被迫停产，胎死腹中。准备了这么多年，一辆汽车都没有出产过，就因为配件商一句话，四年心血全部白费！”
“……”邱柠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这是活生生的例子啊！”沈岳山说得很是痛心疾首，“企业没有自主控制的供应链，那就是被人掐住了脖子，随时都有断气的可能。”
“嗯……”
“所以飞扬也一定要发展自己的上游供应链，国外的企业我们是很难控制的，但国内的就不同了。我们可以发展他们，入股他们，甚至能够自己成立上游企业，完善整条供应链。”
“你说的东西我都懂……”
“这会儿你明白我的苦心了吧？”沈岳山用心说道：“这不仅仅是为了整条产业链的发展，也是为了我们飞扬自己啊！”
“对，我懂。”邱柠摸着小狗打断道：“可是，南城汽车厂不是倒闭了，是为了开展业务把厂子搬去了花城。”
“……？”沈岳山满脑袋问号。
“而且也不是因为进口不了配件才没做家用轿车，是因为政策上‘八五’计划的要求，要严格审批轿车、轻型车项目，所以才停产，没生产轿车的。”
“嗯？”怎么感觉她更说得头头是道啊？
“这厂子现在在花城也过得很好，专门生产重型车。是华南最大的重型车生产企业之一，去年利润刚刚破了新高”
“这……”沈岳山一脸问号地看着她：“……邱大小姐，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爸在提拔前，在这厂子干过啊。南城汽车厂好多高管都是我爸以前提上来的，所以过年来坐的时候都会和我爸说点厂子里的消息。”
糟了！这不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了么！
“啊~今天天气真好啊。”沈岳山突然拧动钥匙，猛打方向盘，一个急转弯，掉头回厂子。
“你想我同意搞自研，也用不着编个这么烂的故事来骗我吧？”邱柠掩口而笑地看着他。
“啊哈哈。”沈岳山不知道该说什么，尴尬到脚趾头扣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吹了半小时牛逼，原来她早就知道啊。
“这柯基真可爱。现在养宠物狗的人少，狗粮比较难买。”
“而且沈岳山，你也真的太能吹了吧？假的事都被你说成真的一样。”
“我住花城，你要是以后买狗粮不方便，可以打电话给我，我帮你买。”
“沈岳山，我要是你，现在都恨不得跳进河里去。刚刚看你自信满满的样子你知道我多难憋笑吗？”
“啊哈哈。打电话的时候我要是不在，你可以让一个叫周晓南的女同志通知你，行政上大小杂事都归她管。”
“你还真能掰扯啊。在那手指指地说着‘你知道为什么倒闭吗？是因为上游配件商一句话就不给他们供货！’哈哈哈，沈岳山，你要笑死我！”
“啊哈哈哈。”
沈岳山干脆插进一张磁带，把音量调到最大，用学友哥的歌声盖住邱柠那恶魔一般的笑声。
“哈哈哈哈……”
一路上沈岳山也不说话了，听着歌，踩满油门把车开回厂子，下车，关门。
一下车就急急忙忙地往楼里跑，“时候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就这样啊。”
“走自研这条路就这么定了啊，我会让何哲去联系一下。”
“这狗子真可爱，记得买不到狗粮找我啊。”
沈岳山一边讲一边走，反正是堵住邱柠的嘴不让她多说一句话。
剩下邱柠抱着小柯基在后面笑，“哈哈哈，这人不会是个傻子吧？”
沈岳山跑回办公室，捉住何哲问道：“邱柠她爸在南城汽车厂干过？”
“干过啊。好像还干过不少年呢！”
“你怎么不早说！”
“莫名其妙，没事我和你说这个干什么。”
“……不和你说了。”沈岳山收着桌面上的东西，“存储器、芯片、屏幕这些你联系一下，我这边也会留意，争取尽快投产。”
“你去哪？”
“我有点事，先回花城。”
“怎么走这么急？”
“我都恨不得遁地走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