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曼见沈岳山一直盯着卫生间里的洗发水，以为他心疼钱。
“很便宜的，才两块八。”
说完，刘小曼瞥到洗发水旁边的肥皂，也才六毛。两相对比之下，瞬间觉得自己过分了。明明六毛钱就够用一个月的，却花了两块八。
上周发的工资他没要一分，这段时间也从未打骂过自己，还经常买好菜好肉回家。而自己才存下一点点钱，就忍不住买了瓶两块八的洗发水。
但沈岳山却没发作，反而很高兴地笑出了声，“连你这么省钱的人都舍得买，可见这洗发水有多受欢迎了。”
刘小曼擦干头，见对方没有责怪自己，放下心来。安静片刻，犹豫再三，还是说道：“有件事要和你说一下。”
“嗯？”
“刚开年，纺织厂那边搞了个晚会，可以带上家属。”
“去啊，是要带小乐去吗？”
其实这事上周厂里就在说了，但刘小曼压根没想过去。可今天那五十来岁的主管李耀发下了死命令，明天晚上无论如何，自己必须要出现。
刘小曼即使对性事再不敏感，也察觉到李耀发一直以来对自己都不怀好意。但自己只是一个区区女工，知道对方图谋不轨，也只能忍着。
前阵子把小乐带在身边，李耀发不方便三天两头就找自己去办公室谈话，已是惹得他很为恼火，如果明晚再不去，怕他要在厂里发难。
思前想后，刘小曼只能想到沈岳山。
“你……能去不？”
“我？”沈岳山指了指自己，颇感意外，她就算没那么恨我了，也不可能喜欢我吧？
但好歹这是对方第一次提要求，沈岳山当然知趣，没有拒绝，点点头道：“好，我们都去，三个一起去。”
第二天，沈岳山同样一大早就赶到作坊，工人已经开工了。
陈峰正看着原料仓发愁，“再这么下去，上午就得没料停工了，难道全部人都要休息吗？”
“放心，待会儿就有钱来了。”
陈峰不信，他已经琢磨着怎么再回去求老爹要一点原料了。
八点，突然连着二十几个人冲进了作坊。
“是这吗？要洗发水是在这里拿货吗？”
沈岳山一拍陈峰的后背，“钱来了！把人全部领进屋里，再把昨天计数的本子拿来！”
赶过来的都是附近几条村的店主，这洗发水卖得好啊！卖得好的，工人一下班就把十瓶全卖光了，最差的就是黄店主那家，也卖了整整七瓶。现在全都是赶过来进货了！
“各位老板，报账！”
“白沙村二屯的，卖十瓶，货款23块，在这。”
“隔壁红谷村村口的，十瓶卖完了，钱在这。”
一众人报完，黄店主也凑了上来，“我是白沙村纺织厂那的，就卖了七瓶，16块1毛，钱在这。”
沈岳山被围在人群中间，挨个过来点数结账。等到全部结清时，650多元现金放在桌上。
店主们见沈岳山终于忙完，又一窝蜂的全部涌上来，“沈老板是吧，我要进货，给我二十瓶！”
“我先我先，我要得多，三十瓶！”
“我五十瓶！”
沈岳山身边顿时被围个水泄不通，忙抬手喝道：“停！停！”
见众人安静下来，顿了顿，继续说道：“各位老板，昨天是让你们尝尝鲜，今天进货规则变了！”
变了？怎么变了？全部人都眼巴巴地看着沈岳山等着解答。
“昨天是我们先垫货，你们卖出去抽提成，卖不完可以退回来。但今天不同，要拿多少，先付货款，再拿货走！”
各个店主听完，心里都在盘算。很快，第一个精明的店主已经算过来了，昨天十瓶一下子就卖光了，买的人就是这几条村的，那当然是越早进货越早卖出去好啊！进得少了村民都从别家买到了，还卖给谁！
身上揣着钱的已经要起货来。
“我要二十瓶！”
“四十！”
“八十瓶！没货我先定着！”
就剩下几个没带钱的在那急得跺脚。
于是，等众人散去时，昨天剩的三百瓶也一下子被抢空。
沈岳山拿着总共1340块在屋里数着，看着一夜之间涌出来这么多钱，激动得浑身都要起鸡皮疙瘩。只有当切身站在风口，才能感受到这是多么恐怖的财富增长速度。
这是普通工人大半年的工资！自己只花一个晚上就挣到了！
沈岳山点出来100元，攥在手里，走到院子里说道：“你们日薪是十元，你们也看到了，我们的洗发水有多么抢手，现在每个人先给你们把昨天的十元结了，只要能够更高效地进行生产，我保证每天的工资都能日结！”
“哇！”
院子里传来一阵欢呼声，工人们笑得合不拢嘴，才干一天就收工资了！而且还是十块那么多！顿时热情高涨，干劲十足全部产着货。
沈岳山拿出200元给陈峰，“去把原料进了，能进多少进多少。”
接着又掏出1000元，“化工厂那仓管不是说有批废旧资产要处理么，到报废期的搅拌机一台也就两千块，先给一千他，马上去拉一台回来，剩下的钱下午给。路过周叔那的时候让他加紧准备两千个瓶子，我待会儿去拿。”
工人们也熟手多了，到中午已经产出了四百瓶洗发水。
昨天要来拉货的王鑫又敲起了门，“沈老板，是我，拉洗发水的。”
王鑫一进大院，见整个作坊都干得热火朝天，马上明白效益一定好得很。
“沈老板，您考虑得怎样了？”
沈岳山指着那四百瓶洗发水，道：“你来晚了，就剩这么多。”
“成，我都送。”王鑫当然知道这款洗发水有多火，他昨晚回家就看到邻居手里正拿着一瓶！
“你要的量大，我给你个优惠价，两块一每瓶，但商铺那边的售价只能限定在两块八，不能高也不能低，中间的差价你谈下来多少就赚多少。”
“好！”王鑫心里乐开了花，他早上去白沙村周边的三条村转了一圈，已经知道这款产品让不少店主都小赚了一笔。现在他能拿到这些货，还是拉到另外几条村去卖，市场一定非常巨大！
王鑫准备叫人去把货搬上拖拉机，却被沈岳山一把摁住，“欸，别急，这里近千块的东西，钱呢？”
王鑫想想也对，两人就见过两面，哪可能放心让他空手把四百瓶洗发水运走。
可是他现在没这么多钱啊。
想了想，一拍脑袋，“沈老板，这样，我拉多一台拖拉机过来抵押在这，我把货送出去，下午收完钱就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