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的富康带着机场的尘土，直接开进极地公司的生产车间，贾志新从副驾窜出，打开后排车门，夸张做出个请的手势，一位带着宽厚眼镜的中年米国人迷糊的被请进极地生产车间。
怀特不是杜联公司的实验员，他是名高中化学老师，被他遗忘的合伙人再次联系，许诺如果能去一趟远东，他儿子小儿麻痹的医疗费用，和一万米金随时恭候他。
“滨海极地公司？”怀特很难讲杜联化工和远东的工厂进行联系，而且似乎神秘，却不想有任何瓜葛。
先去深市拿实验报告，配合总部的合作条款，“你们为什么不派技术员或者是远东的主管？”
“记住任务，送到即可，一万米金。”合伙人重复一遍，起身离开。
没有欢迎宴会，没有倒时差的酒店，直愣愣的被拉进实验车间办公室，怀特有些懵，依旧按照约定打开旅行箱，将杜联实验报告放在桌上。
开始履行杜联实验室交代的事项，可惜他略带口音的英文，鸡同鸭讲，没人听懂。
“你滴吃饭了吗？”
贾志新连说带比划，怀特眼神迷茫，不懂周围人的反应。
或者说狄厂长在场的管理层，都处于一种审慎的状态，这家伙是贾志新找来的吗？
周振邦律师的话还在耳旁。
“你们怎么不信呢，看头发，靠，没头发。看眼睛，蓝色的，说英文的，刚从什么鸡飞来的。”
狄茂典比较谨慎，一群大老粗，对于报告中的专业化学英文如同天书，决定给周振邦律师喊来，香江律师，英文肯定不错。
“假的。”周振邦姗姗来迟，和怀特攀谈后定性，“怀特是高中化学老师，是受人之托来这里，报告不一定是杜联的，有可能是恶作剧。”
周振邦先入为主的思维，使得他很难相信，杜联会对滨海极地公司感兴趣。
怀特听不懂中文，看表情大概理解对方的意思，怕被骗，连忙将试验后的莱卡棉一一摊在桌上。
狄茂典看到莱卡棉，眼睛一亮，长满老茧的手指搓揉，猛地一拉，目测高延展性，而且弹力很大，松开还能恢复原状。
“好材料。”
报告，外国人，都能骗人，唯独材料真实可靠，狄茂典热情拉着怀特，开始准备对待外宾的姿态，指挥人，准备接风宴、住友谊宾馆。
田建和毛彪也是识货的，明白此种材料的意义，是按照当时老厂长的设计标准，居然成功了。
“假的，不要信，绝对是骗子。”幻觉、一定是幻觉，电视剧都不敢拍，没逻辑啊，米国杜联化工是国际公司，竟然会关注一家即将破产企业。
他猛然再次阅读合作条款，虽然合作苛刻，但凭借杜联的质量和名头，他扶着额头，头痛，事情正在起变化，佣金好像要飞，夭寿了。
“放你娘……煎饼真好吃。”毛彪被狄茂典瞪了一眼，忍住没骂人，指着周振邦说，“周律师，人心险恶确实要谨慎小心，但坯布咱懂行。当初去深市要求的新型纤维，人来了，钱回来了，材料也对，真的假不了。”
两年前的深市之旅或许是个错误，错误不是被骗200万，现在连创意都被杜联领先，田建上午还在纠结涤纶或者是氨纶，对方啪一下就进来了，很快啊，就拿出成果，看报告日期，落款竟然是最近几天。
国际化工企业的底蕴深不可测，稍微发力就能取得公司一个月都无法完成的突破。
换而言之，是甘总入主极地公司发生的事情，董事长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一个没有背景，就算有背景也很难与眼高于顶的米国人沟通合作，他去深市和魔都亲眼所见。
毛彪一瞬间改变想法，必须抓住这次机遇，否则杜联公司在南方铺设设厂，极地公司要和南方企业竞争，比拼成本和创意，和谁做得快，都是公司的弱项。
杜元方虽然神神叨叨的，但要承认，这次他蒙对了。
杜元方分开两人，拍拍周振邦的肩膀，将实验报告怼到他脸上，“周律师，东西假不了，杜联的试验报告，我看不懂，但是公司标志我认识，你说呢。”
杜联公司没道理，为了极地公司最近再深市试验变成合作开发。
要冷静些，首先排除甘笛，他没渠道，没动机完成跨国合作构想，两个月后有一千万刀向他招手，躺赢局面，是绝对不会节外生枝。
原丝绸厂的管理层是没有条件追讨，流里流气的贾志新更不可能，最多能把中间人抓到，指挥杜联公司绝对不是他们级别能接触的。
是谁在敲打我窗，是谁在撩动琴弦，是谁特么在给甘道梁先生捣乱？
一头黑雾缠绕，没有头绪。
周振邦头疼，必须和律所取得联系，不理会现场的指责，急匆匆出门，红色警报啊。
周振邦的背影是最好的注脚，车间主任和实验员开始和怀特操练着半生不熟的英文，对试验要点和合作开发的事项进行沟通。
“老周，老周。”
甘笛连喊几声，花西服萎靡成暴风雨后的败落花叶，脚步一步不停，消失在拐角。
“周律师吧。”
她笔记记录着周律师的诺德履历，花色西服是标配，而且作为江河投资的法务，从刚才的表现看，和甘笛的关系并非如此，更想是一种合作或者是监督。
罗英柔觉得抓到大新闻，缠着甘笛要求进行专访，她翻阅改制后的报纸，竟然没有一家报纸进行通报表扬，日报上有个巴掌大的方格简略谈到改制试点。很神秘的一家企业啊。
“慌慌张张的，一点没有大律师的气派。”
“甘总，好像你的公司有情况哦。”
无非是进度加速，三言两语就能打发。不会是杜联真派人来公司吧，转念一想，笑了，米国人主动谈合作，异想天开，后世从vcd到半导体的教训还少吗，除非来坑人。
“甘总，一个光头米国人来了，大呼小叫就被接进去了。”
苏大强殷勤的送信报告，甘笛脸色瞬间晴转多云，大跨步走进实验车间，暗中观察的罗英柔跟随着溜进车间。
“甘总。”
狄茂典不顾岁数差距，不顾形象，结结实实的抱住懵逼的董事长，先观察门口没有周律师，眼睛湿润，“真的非常感谢你，为老丝绸厂做的一切。我曾经反对过王专员的改制，认为引进投资者肯定会对企业有影响，但是你的到来真是雪中送炭，你一个人就值2000万。”
老厂长算是激动下袒露心声。
“狄总，发生什么事？”
甘笛预感到不妙，表情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