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秦京生伤势还没恢复,暂时不好调换寝房,晚上王蓝田还是缩在那张长椅上。
想到今日在课堂上那一幕,他脸上止不住的露出傻笑,口中喃喃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往……什么来着?”
一道冷冽森寒的声音提醒道:“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王蓝田犹自沉浸在梦幻中,没意识到危险,感激的笑道:“对,就是这个,谢谢提词!”
马文才见他死到临头还不知晓,一把揪起他的衣领,墨色的冷眸令人不寒而栗:“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肖想她?”
王蓝田这才迟钝的反应过来,难怪马文才要打秦京生,还命令他们去帮梁山伯补缸,原来是这样?
他强忍着惊惧瞪了回去:哼,马文才抢了我书院老大的位置也就罢了,现在连女人也要跟我抢,别把我逼急了,逼急了他就会知道……
就会知道我有多怕他,呜呜呜!
“马……马公子,我……我不配,可这是人之常情,很难控制的……”
马文才眸光冷冽冰寒,残忍无情的掐住他的脖子,不断收紧:“人之常情?呵……那做了鬼就行了……”
“咳咳咳……”王蓝田惊惶的捶打着他的手臂,“能……我能……控制……”
马文才冰冷的拂袖,“最好如此。”
王蓝田害怕自己晚上睡着后,无声无息的被他抹了脖子,跌跌撞撞的往外跑。
“我出去吹吹风,冷静冷静……”
在外游荡不敢回去的王蓝田本想把秦京生扔出来,住到他的房间去。却意外见到祝英台鬼鬼祟祟的往外走,就好奇的跟了上去,谁知跟到了梁星若的住处。
祝英台通过那幅画就知道梁星若怀疑自己了,想偷偷来找她说情,希望她不要将自己的秘密说出去。
梁星若佩服她身为女子有如此胆气,也害怕此事暴露出去,与她同房的兄长同样会遭人非议,心照不宣的提醒道:“这不是在你家中,你的行为举止还是要注意些,不要暴露了秘密。”
祝英台庆幸发现这件事的是她不是别人,后怕道:“梁姑娘放心,我日后会更加小心的。”
想到与她共处一室的兄长,梁星若欲言又止道:“毕竟男女有别,你与我……毕竟不妥……”
祝英台与梁山伯同床以来,中间一直有书山相隔,倒是问心无愧,“我们克己复礼,并无越轨之举。”
门外的王蓝田听到这里,推门而入,指着祝英台骂道:“书院重地,男女分道。你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梁姑娘房间来,还说什么克己复礼,我呸呸呸……”
梁星若和祝英台都被王蓝田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好在她们方才没有说漏嘴。
祝英台不敢暴露身份,又担心王蓝田误会,坏了梁姑娘的名声,只好将事情往身上揽:“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对梁姑娘心生爱慕,她只是碍于梁兄与我交好,没有驱赶于我。山长和夫子若有责罚,我一力承担便是。”
梁星若也质问王蓝田道:“王公子既知男女分道,又为何来此?”
王蓝田道:“我跟着祝英台来的。”
梁星若斥责道:“祝英台犯错,自有师长责罚,跟踪尾随乃是小人行径。你既已知这是女子居所,还不速速离去。”
王蓝田想到自己不过是对梁姑娘心生爱慕,还啥都没做,就差点让马文才掐死。这祝英台都登堂入室了,居然还可以毫发无损,也太不公平了!
“哼,你们等着,我要去告诉文才兄。”
梁星若奇怪的看着王蓝田的背影,好笑的对祝英台道:“这王蓝田与马文才关系竟好成这样,被骂了两句都要回去找他告状?”
祝英台倒是早就看出马文才的心意,但她认为马文才冷酷狠绝不是良配,不想捅破他的心意叫梁姑娘知晓。
“让他告去,别人都怕马文才,我祝英台不怕。”
其实心底还是有些怕的,可是让马文才当情敌,总比让人怀疑她的身份强……吧?
王蓝田回去后对着马文才一顿添油加醋,愣是将祝英台和梁星若说到了两情相悦,互许终身的地步。
他一边说着,一边低三下四的给马文才倒了一杯茶,“文才兄,你是不知道哇!梁姑娘还说,让祝英台以后注意些,不要让别人发现他们的秘密。那祝英台还恬不知耻,说以后私会时小心些……”
马文才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按在桌子上。脸色铁青,眼神冷冽,显然是怒到了极点。他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但那沉重的呼吸声却更让人觉得压抑。
王蓝田被吓得一抖,不敢与马文才那充满怒意的眼神对视,心底却隐隐有些兴奋:“梁姑娘说男女有别,这样行事不妥。可祝英台却淫心上恼,说见了这般美人,再是克己复礼之人也受不住……”
他作画不会虚虚实实,说话倒是深谙其法,故意将两人的关系描绘得极为浓艳。
马文才心高气傲,要是知道梁姑娘早已与祝英台厮混在一起,没了清白,肯定就不喜欢她了。祝英台动了马文才的人,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届时梁姑娘形影单只,那他自己就可以趁虚而入了,哈哈哈……
马文才又岂是那么好糊弄的人,一看王蓝田精光闪烁的眼睛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直接反手擒住他的胳膊,一把将他的头死死按在桌子上,力道之大仿佛要将桌子压碎。
“我看你才是淫心上脑,见什么都污秽。”
他从容腾出一只手来,拎起茶壶,姿态闲适雍容,慢悠悠的将茶水向王蓝田头上淋,冰凉的语调没有任何起伏:“关于梁姑娘的事,你要是敢在外胡说八道。那下次浇在你头上的,就不是凉水而是滚烫的开水了。”
王蓝田哀声告饶道:“梁姑娘是你的人,我哪儿敢乱说,这件事我一定烂在肚子里。”
马文才放开对他的牵掣,心里又实在气不过,将桌上的茶杯茶壶一股脑的往他身上砸。
“滚,要是让我在外听见梁姑娘的半点坏话,无论是不是你,我都记在你头上。”
王蓝田拿椅子挡着自己,低眉顺耳道:“知道,明白,懂了!”
砸完东西,马文才看见架上的弓箭,想到明日的课程是行军演武,俊美的脸上带起一抹毫无温度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