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王并不齐心,都有着自己的小心思。在宁王三言两语挑唆下,为了夺得第一个攻入京城的名额,竟蠢到兵分四路,分别向东西南北四城进攻。
郑王目空一切,不将随行的宁王看在眼里,却不知自己军中有许多低级将领早就被宁王收买。没有被收买的,大部分也在分兵之后被宁王神不知鬼不觉的换成了自己的人。
暮色时分,宁王轻而易举就斩下了郑王的人头,并趁机吞并了郑王五万大军。
其余三王攻城时,一见郑王人头高悬,顿时变成了一盘散沙,还不等八万边军驰援,就被宁王里应外合拿下。
平息四王之乱,宁王居首功。还不等皇帝嘉奖,边境又传来瓦剌陈兵边境的消息。
先前宁王谋算皇位之时,特意交好过瓦剌六王子。深知六王子对瓦剌太子不满,他利用这一点,再次不费一兵一卒解决了边境危机。
经此一役,宁王势力大增,在民间的声望更是达到了顶峰。
赵匡胤黄袍加身的故事大家都听过,如今宁王的声势比之赵匡胤有过之而无不及,不得不令不懂提防。
反观皇上,仿佛根本意识不到这一危机似的,表现得对宁王信赖有加。还在御花园设宴,单独请宁王饮酒。
“此番多亏了皇叔,江山才得以太平,这杯酒朕敬皇叔。”朱厚照说完,便满饮了一杯。
朱宸濠看了一眼面前的酒杯,却没有端起,而是拱手道:“此乃为人臣应尽之责,不敢得皇上言谢。”
朱厚照放下空盏,哈哈笑道:“皇叔是怕朕在酒中下毒?”
朱宸濠坦然笑道:“我若是皇上,直接毒杀有功之臣定会惹得天下非议。不如用些致人身体虚弱的绝嗣之药。这样一来,方可除后顾之忧。”
朱厚照并未在意他的不敬,淡淡道:“这倒是个好主意。”
“那就恕臣斗胆,拒了皇上厚赐。”说罢,朱宸濠将杯中酒推了回去。
朱厚照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说道:“其实皇叔一直比朕更适合做皇帝。”
“无论皇上相信与否,臣并无此心。”就算以前有,现在也放弃了。
朱厚照认真道:“其实,从始至终,朕最想要的都不是皇位。”
朱宸濠隐隐猜到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目光倏地变冷,“人就是这样,唾手可得的东西不放在眼里,总是对那些得不到的无法释怀。”
“我们青梅竹马,朝夕相处这么多年的感情,她早就成了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朱厚照知晓先皇不喜欢他和若若在一起,所以他只能忍耐。他一直认为,只要等到他羽翼丰满那一日,若若一定会是他的。如今被宁王横插一杠,他当然意难平,“皇叔素有贤名,朕甘愿退位让贤,只要,皇叔将朕最想要的人还给我。”
见朱厚照时至今日依然对若若贼心不死,朱宸濠气得握紧拳头,忍住想揍他的冲动,冷冷的同他对视:“你想都不要想,她在我这儿永远都是唯一选项,任何东西都不能媲美。”
用你看不上眼的东西,来换本王最宝贝的王妃,朱厚照你瞧不起谁呢?
醋意大发的宁王殿下气得将风度二字抛之脑后,滔滔不绝的怼道:“这么多年,你连一句喜欢都不敢对她说出口,现在却一厢情愿的说什么愿用江山来换她,你问过她的意见吗?不过你问了也没用,她可是深爱本王,每日都要对本王说上八百句爱慕话语……”
朱厚照忍不住掀了下眼皮,拆穿道:“八百句?若若的词汇量可没这么丰富。”
“她每天都说同一句不行吗?”
“你当她是金刚鹦鹉?”
“总之你休要再惦记我的王妃……”
……
这场争论最后如何结束的,众人无从得知。只是翌日,宁王殿下便带着王妃匆匆离开了京城。
随着宁王离京,一则关于不懂是先皇遗落民间皇长子,乃是皇位正统继承人的流言传遍了整个京城。
朝堂上还有人举报不懂的岳父,观自在书院院长应墨林编纂的元史纲领有心向元朝之嫌。一时间,不懂与应家都处在了风口浪尖之上。
不懂这才明白,当初宁王好心提议先皇将应籽言许配给他的用意。
他果然没看错这位宁王殿下,真够狠的。直接来了一招釜底抽薪。让他只能疲于自保,无暇再费心削弱宁王势力一事。
可惜,他就算知道这是宁王的阳谋,一时也无法破解这一死局。在天下人看来,宁王被先皇禁于封地,大大减少了染指皇位的可能。而他这位“皇长子”的存在,可是能直接动摇当今皇上的正统地位。
如今他只能寄希望于自己没看错人,希望他的弟弟,那个观自在书院里单纯善良的朱正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朱厚照得知一直尊敬的不懂老师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兄长后,顿时五味杂陈,但更多的是恨。
恨他为何现在才出现?
朱厚照还未懂事时就成了太子,所有人都告诉他,他是未来的皇帝。不是他有多么优秀,而是因为他乃是先皇唯一的儿子。
就因为他是“独子”,不管他喜不喜欢,愿不愿意,他都必须担起继承江山的责任。
为此,他明明那么爱若若,却不敢对她坦露心意,只能眼睁睁看着最爱的女人投入他人怀抱。
为什么,为什么这所谓的“皇长子”不早些出现?
要是“皇长子”早些出现,他就不必背负那么多。就可以无忧无虑的与从小一起长大的姑娘相爱,幸福的过完一生。
曾经他多么想要一位兄长,现在他就多么恨这位兄长的存在。
晚了一步,就什么都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