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小峰命悬一线,陈国荣额上渗出豆大的汗珠,心情高度紧张。
反观关祖却十分沉静,仿佛这并不是人命关天的博弈,而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游戏。
握把,枪管,节套……精细的零件在两人眼花缭乱的动作中,渐渐拼凑成乌沉沉的枪身。
他们几乎同时间完成最后一步,瞄准对方。
“用时一样。”陈国荣舒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是平手,谁都不用死。”
“在我的世界里不存在平手,没有赢就算输。而我,永远都不会输。”关祖冷冷的勾起唇角,对着他轻轻扣动扳机,“再见了,陈国荣。”
陈国荣惊惶之下,身上的汗毛根根竖起,下意识的开枪。
凌厉的子弹以完美的弧度射过关祖的胸膛,金属弹壳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洁白色的衬衣上缓缓绽放出鲜红的花朵,可他看向陈国荣的眼神却像个恶作剧的孩子般得意。
“你……你的枪里没装子弹……”陈国荣全身剧震,眼眶刺痛,蓄满了温热,“为什么,为什么……”
“我真的很讨厌你,可谁让你是阿若的大哥。”关祖仰面向后倒去,想起阿若,他的笑容如阳春白雪般清隽温柔,“杀了你,阿若会伤心的。”
关祖说过要赌命,可他要赌的,是自己的命。
他知道阿若喜欢的是温柔善良的关祖,他无法面对阿若知道真相后的眼神。
对于阿若,他不能容忍生离,只接受死别。可他永远不会忍心伤害她,所以只能杀死自己。
他会死在她最爱他的时候。
这样,在他活着的时候,阿若都是爱着他的!
陈国荣的眼泪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惊慌失措的对着楼上愣住的三人组大喊,“还不快叫救护车!”
这一刻的陈国荣真的后悔了。为了阿若,阿祖宁愿死在他手里,这样赤诚的真心世上还会有第二颗吗?
他明明已经悔改,愿意为了阿若做个好人,为什么不相信他?为什么非要逼他去死?
陈国荣冲上前去,紧紧捂住关祖不断溢血的伤口,声泪俱下,“混蛋,你给我撑着,撑下去……”
“答……答应我……永远不要告诉阿若……”
……
陈星若和凌嘉嘉从陶艺馆出来,摩挲着手中的巴士车摆件,看向车里的两个小人儿时,精致的眉眼满是甜蜜的笑意。
“你笑得好好肉麻啊!”凌嘉嘉搓了搓满是鸡皮疙瘩的胳膊,眼皮都快翻上天了。
“我把这个送给阿祖,他肯定会开心的。”陈星若满眼期待。
阿祖说过,他对她一见钟情,才会毫不犹豫的跟着她坐巴士,还故意把手机落在她手袋里,想制造再次见面的机会……
所以这辆巴士,可以算得上他们的定情之车了。
“怎么没见你对我这么用心。”凌嘉嘉恨铁不成钢的点了下陈星若的脑袋,“你这样可不行,男人会被你宠坏的。我教你几招,保管你以后把老公拿捏得死死的。”
陈星若摇头拒绝,软软的笑道:“可我不想拿捏阿祖呀!只想对他好一点,再好一点,让他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你真是没救了。”
见凌嘉嘉痛心疾首,陈星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准备再和她安利下阿祖的优点。
突然,陈国荣满身是血的跑过来,气喘吁吁,“阿若,终……终于找到你了。”
“我刚刚在陶艺馆,没带手机。”陈星若心里咣当一下,焦急的问:“大哥,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怎么身上都是血?”
“这不是我的血……”
陈星若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陈国荣继续道:“这是……阿祖的血……”
方才还在畅想着和阿祖的美好未来,猛然间听到这个消息,陈星若如遭雷击。纤细的手指紧紧扣着手中的陶艺车,嘴唇颤抖,“他……他怎么了?”
“是我……”
陈国荣不敢看她的眼睛,顿了顿,想到关祖的嘱托,才继续道:“我正在追击一个匪徒,阿祖想帮我,不小心被流弹击中……”
手中的陶艺车掉落在地,应声而碎。陈星若全身酸软,差点儿没站稳,双手拉着陈国荣的胳膊,眼泪弥漫而出。
“他一定很痛,带我去找他,大哥,你快带我去找他啊……”
……
很快,时间到了半个月后。
秀美绝伦的女孩穿着华美绝伦的婚纱,嘴角微微上弯,眉眼中却透着令人心碎的忧伤。
这样神圣而隆重的装扮,应该出现在庄严肃穆的教堂。她原本应该在今天这个日子,在所有亲朋好友惊羡的目光下,走向相爱的新郎。
然而此刻,她却逆着光,孤独的走进纯白的特护病房。
阿祖最爱吃醋了,为了把她打扮得普通,选了好几天都没有选到满意的婚纱。
他故意躺在床上不愿意去完成婚礼,定是不想让旁人看到她穿着婚纱的样子。
所以,为了哄他起来,她就不让别人来了。只穿最美的婚纱,给他一个人看。
病床上的男人苍白清瘦,憔悴得让人心怜。
陈星若牵起他的手,郑重的将戒指套在他的无名指上,温软而郑重的说着誓词,“我陈星若自愿嫁给关祖先生为妻。无论富有,贫穷,疾病,都愿意一直陪在他身边,直到生命的尽头……”
说完,她静静的等着他的回应。可他依旧双眼紧闭,没有任何反应。她鼻头酸酸的,再也忍不住,两行清泪夺眶而出。
要是以往,看着她伤心难过,阿祖一定会用修长温暖的手抚摸她的长发,温柔宠溺的安慰她,直到她重新展露笑颜为止。
可是现在,她都这么难过了,阿祖为什么还不起来哄她呢?
陈星若的眼泪越流越凶,“你别睡了,再睡下去,我真的要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