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悦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住处,按下楼层，靠站在电梯里。
低着头从包里取出化妆镜，对着翻开的镜子照了照。抬指勾住嘴角往上挑,强行打起精神对着镜子露了个笑。
她不想让乔妍担心，在乔妍面前起码要表现得高兴些。
电梯门开，她迅速合上化妆镜,把镜子塞回包里。
进了家门,往屋内看了看，没看到乔妍的身影。不过能嗅到满屋的饭菜香味，乔悦琢磨着妈妈应该是跟往常一样在厨房准备晚饭。
走到鞋柜边，把包随手放在置物架上。
一手撑住鞋柜，蹬掉脚上的高跟鞋,边换鞋边语调愉悦地喊话：“我最最亲爱的妈妈,你的宝贝女儿回来了！一天不见会不会很想我？今晚给你的宝贝女儿做了什么好吃的呀？”
有脚步声朝她迈近,在她近处停住了。
她换上了室内拖鞋，直起身，笑眯眯地看向来人。
笑容在那一瞬间彻底消失了。
“林……林琦？你怎么在这？”她明显很慌张,朝屋内一通乱看，追问道：“我妈呢？”
“不欢迎我？”他又走近了些,弯下腰平视她的眼睛。捕捉到她眼底的惊慌，自嘲般勾了勾嘴角：“悦悦,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乔悦往后缩躲了一下，快步绕开他,往里走：“妈——妈妈！妈？人呢？”
客厅、厨房、房间都没能找到乔妍的影子,她更慌了。回过身看向一直尾随着她的林琦,质问他：“你是怎么进来的？”
林琦听她这么问,视线低了下去,看着她。
神色寡淡，答非所问：“看到我不高兴吗？”
乔悦回视着他的眼睛，明明他没什么过分的表情，可还是让她从心底生出了一股寒意。一把推开了他，极度惊恐地越过他想要跑出去。
林琦被她推的踉跄退行了两步，微低着头，动作极快地侧身伸手，一把拎住了她的后衣襟，轻而易举地把她抓了回来。
他力气很大，乔悦被他一把甩撞到了身后的墙上。贴着墙，被他一只胳膊死死抵扣住，后背一阵剧痛。
乔悦吃痛闷哼了一声，不敢再有激怒他的举动。放弃挣扎，别过脸不看他。
他抬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把视线转向自己。
“为什么躲我？”他问。
语气极淡，跟平时没什么区别。
如果此刻不是被他禁锢在了墙上，乔悦真会生出他已经气消的错觉。
乔悦抿着唇不说话，她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问题，索性闭口不言。
“失望吗？”他低眸看着她，忽地笑了：“我跟你想象中的那个林琦不一样，会觉得失望吗？”
以前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震惊。乔悦怕极了他，特别是他似笑非笑的样子，让她一颗心都不自觉跟着颤，耳边回荡着昨晚在车内的那阵诡异笑声。
没办法把视线转开，她只能选择闭眼，拒绝接受这颠覆她以往认知的一幕。
“睁眼。”
他带着明显命令口吻的声音绕在耳边。
乔悦没有顺从，垂在身侧的手指蜷起，攥紧。
“我让你睁眼！”他的声音陡然高了一个度，话音里夹裹着无法克制的怒意。
乔悦的呼吸声都慢了下来，绵长的睫毛在不安地乱颤，可仍是不想睁眼。
捏着她下巴的手松开了。
静了片刻。
乔悦感觉到他的手伸向了她的脖子，试探般掐住了她。他的指骨硌在了她细软的脖子里，最初只是轻轻一握，像是在警告。
她没及时给出回应，他的手掌在慢慢收拢，一种让她心惊的窒息感袭来。他在等她服软，赌她一定会屈从，不惜以这样的方式逼迫她。
乔悦猛地睁开眼睛，迎上了他的视线。眼底的惊慌转成了惊讶，觉得他很陌生。从昨晚开始到现在发生的一切，都让她觉得难以置信。
他掌间的力道消减了下去，看着她的眼神复杂。有强行压制下去的余怒，也有难掩的失望和难过。
“骗子。”他在低声指责她。
乔悦看着他，愣了许久。不知怎的，觉得鼻腔酸涩，突然就很想哭。
身体的反应总是很诚实，在她意识到自己可能要哭了的时候，眼泪滚落了下来。
林琦卡住她脖子的手松开了，低下头，无比怜惜地亲吻她泪湿的眼睛。
“我没控制住，是我不好。”他似是在道歉。
刚刚还在威胁着她生命的手指轻轻抚过她脸颊，替她擦去眼泪。
是让她战栗的温柔。
**
乔妍的电话是在他们面对面坐在客厅，相顾无言的时候打来的。
那会儿乔悦简直如坐针毡，几度震惊后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恨不得原地打个洞逃走。可林琦的视线始终锁在她身上，不给她逃跑的机会。
在他眼皮子底下接了乔妍的电话，乔悦尽量把语气放缓，免得电话那头的乔妍察觉出异常会担心。
“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一接通电话，乔悦还是遵从了本心，迫不及待地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那个问题。
她害怕跟林琦单独待在一起，迫切希望乔妍能马上出现在她身边。可这样的话，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来。
“妈妈还得有一会儿，跟朋友聊一点很重要的事。等妈妈晚点回去会跟你细说，你跟琦琦乖乖在家吃饭。妈妈把饭菜都做好了，在厨房的冰箱里，你自己把菜放进微波炉里热一下就行。”乔妍交代道。
“林琦……”乔悦抬起头看了一眼近处的林琦，对上他的视线，慌乱转开。
犹豫着问：“是妈妈给他开的门吗？”
“这问的什么怪问题？”乔妍很温柔地笑了，打趣道：“难不成你还给他备用的房卡了？”
乔悦顿时松了口气。
这套房子也就她和乔妍有房卡，备用的卡在未曾谋面的房东那儿。乔悦想着，林琦再怎么疯，也不至于跑房东那儿抢房卡吧。
从那套奇怪的房子里出来之后，她就有点疑神疑鬼。得了乔妍的话，算是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挂了电话，乔悦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林琦跟着起身，像是担心她会跑掉，一路尾随着她进了厨房。
乔悦打开冰箱，把乔妍一早就备好的菜从里面拿了出来。低着头不看近处的林琦，绕过他，把菜放进微波炉加热。
微波炉瓮声瓮气地开始运作。
乔悦折回冰箱前，把冰箱里其他的几个菜也都拿了出来。端着餐盘转过身，恰能看到林琦穿着的拖鞋鞋面。
他从原本站着的位子移开了些，不再挡在微波炉面前，给她让出了道。
乔悦的步子顿了顿，视线转开。走到微波炉那边，把手里的两盘菜放到台面上，码整齐。
弯下腰拉开橱柜门，从里面拿出一个空碗，抓着碗边动作停顿了片刻。她再次伸手，又拿了个碗出来，叠在手里的碗上面。
拿了饭勺，走去电饭煲前，开盖盛饭。
厨房很安静，除了微波炉运作发出的声响，再无别的动静。
乔悦的心防稍稍松了些，端起手边盛好饭的两只碗，听见微波炉“叮——”的响了一声。
是菜热好了，她琢磨着先把饭端去餐桌，再把加热好的菜拿出来。
她这么寻思着，端着碗转身，这才发现林琦就站在她身后。
距离很近，几乎是贴身而立。
林琦低着眉眼，手往前伸，指尖碰到了她拿着碗的手指。
乔悦被吓到了，下意识往后躲。手一抖，手里捧着的两碗饭掉了下来。
林琦伸出的手把住了她的肩，把她往自己的怀里拉。在碗掉下去的那一瞬退行了几步，把怀里的她往后带，没让碗砸到她的脚。
碗碎落地面，裂开了，冒着热气的米粒撒在了地上。
他低着头，解释：“我是担心你会烫到，想帮你。”
乔悦从他怀里挣脱开，面朝着他的方向迅速后退，惊魂未定地跟他拉开了距离。
他没有跟过去，站在原地无声看着她，满眼被抛弃的落寞。
乔悦看着他，因他前后差异过大的态度变化产生了自我怀疑。有些分不清自己对他的恐惧感，到底是不是自己小题大做后的过激反应。
抬手摸了摸脖子，那里还有残留的轻微痛感。
差点又被他的表象迷惑了，乔悦的理智瞬间被拉了回来。
视线低了下去，看着地上破碎的碗默了片刻。走过去，蹲到地上，伸手捡碎瓷片。
才刚捡起一块碎瓷，就感觉有黑影快速压了过来。
她惊慌抬头，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右手手腕已经被蹲在她对面的林琦抓在了手里。
他伸手拿走了她手里的碎瓷片，视线紧锁在她细白的手腕上。手上力道加重，看着她的手腕被掐红了才提了力，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抓着她的手腕把她拽到水龙头前，空着的那只手撑在了她身侧，将她困住。拉着她的手往前伸，指尖一挑，打开了水龙头。
林琦低眸看了一眼身前明显被吓到的乔悦，抓着她的手腕往前伸。把她的手腕放到了水龙头底下，动作粗暴地来回冲洗。
“不要让别的男人碰你，我会生气。”他沉声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