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突然杜恩怀来报,声嘶力竭,浑身是血,撞了门板摔跌进来,“老爷!老爷——大事不好了。老管家遇害了!”
五爷一抬眼,你看?来事了吧。
康诗远忽地想到什么,杜宅?是下一个,一个不经意他又跳到五爷棋盘上来了,心里真的怕一下。
温家父子对视一下谁都不怕,这似乎才是正戏,还好刚刚显到人前来的戏码也算卖力,没事。
肖进阳也终于抬头想看向谁似的,却更谨慎了,他心里能想到的总不至于都是儿女情长。
但老爷一下心惊,被姑爷扶着起身去瞧,小武和徐宁护在两侧,也想不明白怎么偏在这时。
巳时一刻,众人的欢笑戛然而止。
似乎谁都才想起来,天天跟在杜茂名屁股后面只会卖力围哄得那个杜六征,今儿还真没来!
杜七衡似乎也才想起爹爹,他左右找找,一步从大小姐的座椅边奔来却急的摔在台上,丫鬟过来扶他,他还抓起一个就问:“老管家今早就没来吗?那昨晚呢?昨儿没见吗?”
丫鬟只会摇头,但杜茂名跑得快呀,连连叫嚷:“什么?怎么会?啥时候的事?哎呀呀这是怎么了呀……”
他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到杜恩怀身上的血迹,直接吓哭了,摔跌出去又被七手八脚架起来,跌跌撞撞哭作一团。
杜挽月却一下想到什么抓紧了身侧康昉的胳膊。
康昉瞟了眼她的手,软是软乎乎的,就是?你这……
他还有心思想着自己外头那堆花花草草该当如何?哎又没成家呢,凭什么被你管着?我呸,就算成婚了我也,我也用不着你管呀。
哎呀,谁说我要成婚了?
他扒拉两下又甩甩胳膊,惹得心惊肉跳的康学桂更想不全乎这到底是好事赖事了,“你别动弹。”
终于康诗远出现了:“老爷别惊,先看看。”
康昉恨透了他呀,“哎呦你呀,出来了是吧?你给我等着。”
康诗远只撂眼,点头嗯。
程锦前竖起机警的小耳朵又转悠半圈眼珠,还是问:“昨夜可是那杜六征出来签章的?”
程请回想了两三遍了都,扒到少爷耳边才悄悄说:“正是呀!”
“那那会没什么异样吗?”程锦前问,跟谁见了鬼似的。
程请赖叽地拍了大腿,“可他?他就是哆哆嗦嗦的,我还以为他是高兴的激动哇,可算说服了杜老爷呢,这哪想着……”
程锦前叫停:“别说了。依旧是画展都过了。咱就以合约为主。”
程请闭嘴点头应下。
杜恩怀迎着杜茂名爬来嚷:“老爷?有城外的歹人攻进宅子来了,老管家他?就是……”
温格调嗤之以鼻,哼直奔主题。
温顾醇还摇头,人都撤了,他没证据,所以才选在这。
城外的人手?小武一下想到了昨日新进城的那些陌生人,果真是早有预谋。
‘攻进宅子’还真有攻进宅子的呀?可怎么会撞在今日?不该呀,光天白日,双喜临门,绝对不是时机。那昨晚干吗去了?
展秉政翘脚瞄了眼杜恩怀身上的伤,这个刀口?半个时辰还没过,现在城中都这么不太平了吗?长松该是奔去现场了。又看了眼骆鱼雁怛然失色的小脸,“留在爹爹身边,守在前排不要动。”
骆鱼雁点头应下,展秉政就向门边挤了挤。
这时候挤过人堆来到杜恩怀身边的居然是海株昆,他见不得有人浑身是血跪在自己眼目前悲哭。大概习惯了,就拿了随身带的什么药丸要喂给他。
但杜恩怀紧忙闭嘴摇头,他心中惊恐,谁都不信。
海株昆又弯腰求他,众人也都哄劝,杜恩怀这才张了嘴巴。
可那一头的杜挽月更是晕在看台上了,康学桂一惊,摆手叫康昉扶一扶,他还摇头又干脆盘腿坐看台边摇扇,关我什么事。哎呦!还好没人看见,你说你这个德行?
丫鬟们扶了杜挽月回到位上,她还眼角挂泪不省人事。
康诗远左右瞧瞧他俩,唉!大意了,这以后可得有事儿干了。
杜茂名六神无主,嘶鸣哭戚的老大声了。
杜七衡摔跌而来,疼得肝肠寸断,“就是什么?说。”
杜恩怀颤颤巍巍,咬牙道:“就是被他们杀的。”
杜七衡五内俱焚,抓了他领口来吼:“怎么可能?你是干什么吃的?”更是摔他在地,奔门口去。
杜恩怀回身扯了他手,哭劝:“大管事?留步吧,老管家这会正被人抬来,许是快到了。”
把尸身抬到这来?五爷听来愁眉不展,心中却美,看人家杜宅哪只画展,还来尸展呢!盛怀洛听来摇扇,装着唉声叹气的样。
温格调可想的明白,他还想弄个当堂对质。
温顾醇担心,就他那张嘴还不得什么都抖露了。
温格调不怕,死无对证的事?咱来都来了,还用怕他。
杜恩怀的话杜七衡一向相信,两人自小一起长大,可今日?
“你胡说!你胡说……”杜七衡连喊带踹,虽被身后的小厮们拦了,可他心中的积愤还波涛汹涌,“不可能!”
杜恩怀碾作一团,咳血喷溅,“大管事!是真的。老管家他?死了!呜呜呜……”
看着眼前哭成泪人的还真就是恩怀,杜七衡心如刀割,他知道一定是真的了。
他打小能见到这张脸的时候,都是自己挨了鞭子大概第二天第三天刚醒的时候。
那时见他脸上的泪,杜七衡就扶手拭去,能感觉到热度,他就承认我又活过来一回。
所以爹爹怎么会出事呢?他打小第一次见到的,挨鞭子的不是别人就是他爹。
杜茂名每一下手不留情,他躲在门缝后的双眼都直接蹦出泪珠来。
但那一次之后,他竟有心惹了杜茂名动怒,真就换来一巴掌。
这一巴掌可是好,打得杜六征直接跪了扣头。
嘿嘿,杜茂名美的呀,瞧了瞧自己的手巴掌,这招不错,你不是倔吗你?
所以打那以后,挨打受罚就成了自己的家常便饭。爹爹再没吃过这种苦头,他也更是学会了不管怎样都不会看爹一眼,总能撑到最后。
所以爹爹怎么可以出事?他咬着牙苦着心经历什么都能过活,那是笃定爹爹不会再有事。
这是他的底线,他从没说破过。
似乎也是活着?能让他心头唯一软一下暖一下的咬定,我能护着我爹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