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头被扎到女人堆来的少爷却没个能够补觉的机会了,这一边一个的小女子还在那正在兴劲儿上呢,他左右瞧瞧还真是玩疯了这两丫头,哎呀可我怎么这么困呢,算了还是趴会吧。少爷打着哈欠就在一摞书上搭上了脑瓜去,他要是再能被这些书摞招待一晚上啊,估计小武哥啊能舍得从头到脚给他捏个遍了。
但灵儿还真的就是不服了呢,这个家伙怎么可能张口就来的?还一个不过的,百科全书啊你?我就不信了呢。是啊,灵儿专挑那些不见经传的,心儿都能对答如流,任谁能相信这个花瓶里面装的全是墨水呢!
灵儿那边在百般刁难中还挑不出哪一个是更狡钻的呢,心儿这又猝不及防地开口了:“江上悠悠人不问,十年云外醉中身……”心儿意犹未尽地住了口,心里却想:十年,她的十年可真够醉生梦死的了,忽地让她好像都分不清到底是在哪里过的了一样,是在江上吗?大河上吗?群山之中?每每夜里都能听到水流湍急澎荡的声音,这可真的不像是那个半人深的池子能发出来的啊。
没想到灵儿和少爷竟是异口同声地答着:“唐代陆龟蒙的《丁香》,下半句是:殷勤解却丁香结,纵放繁枝散诞春”。
少爷支巴着脑瓜眼睛都没睁开呢,就能朝心儿这边露出看我厉害吧的笑脸来,又拧着眨开一只眼来冲心儿打了个飞眼,就又趴回去了。媳妇儿还喜欢丁香花呢,好,今年子阳院就栽上一院子,待你花序布满全株四溢芳香之时会温暖谁的心房呢?
灵儿却白了一眼心儿,说你是个花瓶吧,也就能选出这样的句子来,啧啧啧,看我的吧吓傻你,“《奇经八脉考》中的冲脉上说……”
心儿真的像先生随堂考一样,乖乖地答来:“冲为经脉之海,又曰血海,其脉与任脉,皆起于少腹之内胞中。其浮而外者,起于气冲。”顺便扫了眼郎君,怎么又不答话啊,这个你可是读过两遍的呢。
“好好了,别说了,我选错了,不是这个,是是是……《园冶》卷一装折上说……”灵儿心惊之余倒更嘴快眼疾,守着膝上一本本打开的书籍,赶紧又抓来一本充数。
心儿乖乖等着她,又马上开口接来:“凡造作难于装修,惟园屋异乎家宅,曲折有条,端方非额,如端方中须寻曲折,到曲折处环定端方,相间得宜,错综为妙”。
“停停停,这个不算,这个是卷一,一搭眼就都能看到的,我也只是随便扫了一眼顺嘴说的,你听这个,这个是是——《氾胜之书》种桑法……”灵儿作茧自缚般的心慌意乱却还困兽犹斗一再恃宠而骄。
却不想竟是少爷和心儿异口同声的答来:“五月取椹著水中,即以手溃之,以水灌洗,取子阴干。治肥田十亩,荒田久不耕者尤善,好耕治之。”是啊,这还真是少爷第一次搭理灵儿的问题呢。
心儿美的拍打起小手来给郎君叫好,就说你厉害嘛什么都知道,终于不再让着我了。灵儿闻声也低下头去,终于让相公接了句话,谁说他眼里没我。
可少爷却真的巴不得端起灵儿的脑瓜来放正,好好问问她,还有完没完?明目张胆地欺负我媳妇儿?少爷坐起来还正了正身子,道:“到我了吧,罗贯中的《杨修之死》通篇背来”。
灵儿立马抬头抢着答:“这个我会!”心儿一听,乖乖地抿上了嘴巴。
少爷却伸手拽了心儿到腿上坐进怀里来听着,灵儿一看,好像一下子明白了什么似的又荡起好大的怨气来盯紧了心儿。
少爷却只扭头眼都没抬地问她:“背呀”。灵儿一顿,吞咽了哽咽上来的苦水,颤颤地开口:“操屯兵日久,欲要进兵,又被马超拒守;欲收兵回,又恐被蜀兵耻笑:心中犹豫不决……”
小武一路奔回蹿进宅子后门来的时候居然又碰到了祈丁,小武一惊:“祈丁你今儿个怎么也守到这么晚啊?是小姐还不舒服吗?”
祈丁答话还打着哈欠:“小武哥你别急啊不是的,就是少爷和少奶奶还没从《地坤轩》里出来呢,我在外面干守着总瞌睡就晃荡到这来了”。
小武一听可是笑了,这还真是愿意用功上了呢,只说:“好,我过去看看,你回去歇着吧!”
“好嘞小武哥,哦对了灵儿姑娘也在呢,我估计呀就是在等你。哎?小武哥你明天早点回来行吗?你说你这一等就让人姑娘家干等这一天又一天的啊你,那你还带人家回来干嘛呀?”祈丁步子跟不上小武,但嘴上的功夫可让小武立马停步了。
小武只转身这一瞬,祈丁可嗖地就没影了,哎呀这可真是好大一股寒气扑来呀。看着祈丁屁颠的背影,小武可是缓了口气,这个臭小子下回再嘴快,可要打到你哭为止。
小武开门一看,《地坤轩》可又是一片狼藉,比贼翻过的还惨。不是,你们这帮人看书怎么是这么个习惯啊,小武还摇着头叹着气一脸的不敢相信。
少爷和心儿都已经站起来招手吆喝他了:“小武哥,你可回来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啊”。
灵儿却是嘴里还念念有词,但声音小的怕是她自己都听不清了,可眼看着要忍不回去的泪水可还是在提醒着她,还没背完呢。
小武扯出一个笑脸,你个小子,你还知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也不哄着小姐回去歇着,这要真是在等我啊,我可要你好看。
少爷看着小武故意慢条斯理地走过来,倒是好不耐烦地凶了灵儿:“哎呀,快闭嘴吧,都什么时候啦,还念叨呢”。
灵儿一听,我就不信你会不理我,可是这一句,这一句也太太……
心儿一听,赶紧瞧了眼灵儿,立马就不乐意了,赖在郎君怀里的小身板硬是支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