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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不解之缘(1 / 1)

心儿即进了闺房,就一改娇柔温婉的步调,反倒踉跄悠荡起来,甚至巴不得拉开架势活动一下筋骨。但听得海株昆的步子未出十米,就只是悄无声息地欢腾起来,满脸都写着陪你演戏我累不累啊。

可这满屋子大气华贵又不失娇巧精美的各等布置摆件,还真是大家闺秀的香阁啊。

一入门来的碧琉璃的八方桌,任心儿转上一圈再坐下来,冰凉但却像是提醒她要高贵着点一样。哪想心儿竟是直接甩了一双绣花鞋出去,干脆又跑去衣箱里翻弄一下,又在梳妆台子前堆置了一番琳琅满目,一抬眼又躲到六面的屏风后去了。这绣的是什么呀?是《簪花仕女图》,还是《唐宫仕女图》?

哪容得你来探?只待朦胧中,瞥了眼心儿,正在脱衣服,许是要沐浴了?

心儿的发簪一拔即飞出,完美的弧线,静躺入盒中。可随之颤巍巍的不光是你的心弦,还有心儿乌黑的秀发缥缈而下,轻舔过心儿的香肩与美背,密幕所及好一片心波荡漾开来。

心儿又用十指拨开了腰间的束带,一抽而下,甩开了近三米内蜂拥着的空气,又揽回五米香薰,抬手把带子搭在了衣杆上。

待心儿宽衣解裳之时,这可真是一身中规中矩的装束啊,也不知是脑子里乱入了什么来。但在外衣扑腾不过心儿的轻推,还是败下阵来,却仍不依不饶胶黏撕扯着垂落的喘呻中,还是让人瞪大了眼睛拉长了下巴,任一声啪叽都没唤醒。

心儿要脱下的这件里衣不似外衣那般,带着毛边毛烘烘的、镶着珠彩明晃晃的、绣着牡丹华丽丽的,而是素雅的白里透碧青中见幽的一袭水黛。瞧着穿上身就舒服,难怪心儿旋钮开扣子来,还眉眼带笑浅回眸,轻抚了下臀边的裙摆。姣好的凹凸丰满在这一溪青山绿水下,更是妖娆了哪般日映荷花别样红啊。

这里衣也更是得宠的不似外衣那般利落,竟要心儿一波三推,扶过香肩又扫过翘臀,竟裹紧了右膝。心儿只得一笑,抬腿迎手乖腻地拍了它一下,它才得逞地嘻笑着躺下了。

等心儿站直了身子,竟只剩一抹粉嫩袭来,是一种粉扑的模糊杂交着几近透了明的白纱,你越想辨明它到底是白色还是粉色,就越是挪不开眼去。

这身内衣可真是耍得开性子,愣是在心儿胸前背后荡漾出波光粼粼来不说,竟还在心儿撕退中裹舔着迎回了来,就是一扑,吸在胸前。奈何心儿只得哄托着安抚了来,才一点点按退下玉臂去。可它竟又不安分地在香肩与丝发间一通撺掇,好一阵撒娇卖乖,就是不愿离了心儿的身。八壹中文網

心儿虽宠溺得很,可还是一丝坏笑,就轻扯它下来,任它抓嘬着青丝,也飘摇中未寻得立足之所。待它缓落脚前,心儿还扭头禁鼻嘲笑了它一下。哪想它竟真的锲而不舍,回身就奔着心儿的小腿生扑了去,愣是抱住了心儿左边的小腿肚子,胡乱吮啃就是不撒开。

心儿倒是莞尔一笑,就先迈开左腿,嬉笑而去。这一身刀削斧凿的珠圆玉润,即雕刻成了,要生生费了工匠多少爱慕之眼啊。

若是说云想衣裳,就是为的这一身黄金比例的匀称细腻,我信了。更何况还凹凸曲翘得山前峰后只待旭日勃来。

若是说花想容,就是为的这一裸凝霜碧脂的紧致有弹性,我信了。更何况还霞光虹彩得光鲜照人更胜风姿万种。

虽没看够,但心儿已经一手扶着浴盆,一个转身就跳了下来。即坐下了,就任丝发在后摇摆了两下,才一左一右搭上胳膊,一直端着的脑瓜,更似低垂下眉眼,思想开来。

心儿能够离开这里的次数真是只手可数,最近的一次还是四十天前的那个午夜。又是塞耳蒙眼绕起弯路来的,可心儿已经不像第一次出去那样紧张,但机警尤甚,她知道今天是她第一次去毕罗宫。

说来也奇怪,虽塞耳蒙眼,竟未绑手捆脚,也不知道这个禽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如此甚好,心儿也好沿途观光一番。车子启程的时候,心儿的地图也随着开笔动起来。

可还是一如既往的各种绕路,不过也正常,若是连这都省了,她怕更要警觉了。但这个老狐狸更像是放了水一样,胡乱的章程中,漏洞百出,心儿不仅画稳了地图,更是对连续经过数次的屋檐廊庭都摸透了轮廓。

大小两个回字形绕了八圈,远近四个十字形绕了六圈,相隔五条街。原路折返了七次,外线伸张出十三条,点到即止。虽在每条路上走走停停,跑跑颠颠,步调不一。但真的更像是敷衍,甚至是怕她没记住一样。

终于车子还是在东城的建春门出了城,这个时间还可轻松过岗的,怕也只有五爷的脸面才行了,又或者压根就是他的人。

心儿还是不得松懈,仍在飞扬的马蹄声中,躲开飞沙走石的来龙去脉,辨着行进的路线。终于在一通狂奔当中,车辇戛然而止。

心儿也被一只伸进来的手牵了出来,刚踏出车门,心儿有意听了一下海株昆的呼吸。还真是有意思,竟和奔跑而来的马儿不相上下,看来这人的功夫还真不是装成这样的,一想到五爷身边竟是此等效忠的,心儿嗤之以鼻的扯了一下嘴角。

倒是赶着马车的少年,还是淡定自若的坐像。大半夜赶着马车走停跑顿转回各种操作,竟可神不知鬼不觉,不扰民不败露,还能点到为止溜她自如,怕也只能是罗一涟这种通晓兽语又心思缜密的王者了。

即下了车,心儿就感到了一片空旷,有风,不冷,很舒服。随即被牵着朝东北方向走,三百四十步停下,前面像是到了一座山脚下。心儿停下,侧耳听着,八尺多高的石门缓缓打开,随之而来的是明显的血腥味儿,甚至比骷地还甚,这让心儿尤为警觉。

入门而来又是好大一片空场,石门缓缓捻动的声音打着四壁回荡而来。东西长近一百二十米,南北宽也足有百米,竟空荡如也,好生奇怪。

“这是潜殿。”海株昆低声说:“什么时候都不得多停留”,说着就牵着心儿朝铁楼梯走。

说来也奇怪,这海株昆倒是一改往日为师为父的端庄体态,反倒蹑手蹑脚,像要见了猫的老鼠一般,铁铛铛的楼梯让他一踏,愣是传来软绵至暂的声音。

心儿慢慢跟在后面还未下脚,而是借这柔弱的声音先判断一下。地下层高七米,大小方正同潜殿,竟也四壁空框,那就一定还有第三层,这个毕罗宫和炼郎骷竟如出一辙。

“下面是恐殿。”海株昆说着就是一哆嗦,还真是应景:“谨言慎行”。

二人随即一齐踱着步子来到了恐殿的地中央面北立定。有人,但不多。空气凝重,血腥鲜灵,是动物的,应该是野兽,在第三层里。心儿又禁着鼻子闻了一下,仔细辨了来,竟没搀着人血,看来这里是他兽性大发的炼狱。

海株昆轻手轻脚地解开了心儿眼带,取下了耳塞。随即一脸您来瞧喽您来看了喽,水灵灵的黄花大闺女一枚,闪亮登场!只是没敢出声,向五爷瞧来,点头哈腰地,等着五爷赞他差事办得漂亮。

心儿得了自由,虽灯火昏暗,但还是应景地扶手在眼前一挡,眨巴了两眼,才把兰花指渐渐退下,拉开一脸的娇羞。边笑着,边向一边台子处几位尊者作揖见礼,扭摆了下腰身。这一下倒是让海株昆更傲娇了,他竟都忘交代一声了。

果真,连五爷都惊喜地差点站起来。他坐直了身子,一脸饶有兴致的瞧着。美,真是美艳啊。相距上一次在炼郎骷里见心儿已经过去了两年,这一身的黝黑鬼祟竟能变成此等的闭月羞花。五爷又满意地点了点头,可不知为何,看向心儿的眉眼,竟突然用情至深了起来,就又赶紧撂下眼来摇了两下头。

五爷美哉的表情倒是让海株昆受宠若惊地咧嘴笑了,可这一会点头一会又摇头的,又让他笑着的脸霎时停下僵住,赶紧屈身候着。

“心儿,很好!”五爷许久才开口,这一句倒是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见过爹爹!”五爷又道来,说完倒是难得一见的温柔一笑。

心儿乖巧应来:“爹爹,心儿恭祝爹爹万安!”

倒是乐得五爷拍腿叫好,“好!见过你几位哥哥”。

五爷左右侍立着四位王者,实际上,是心儿再熟悉不过的了。虽和心儿一样,都先后浸了神颜,焕发了神采,可心儿怕是连他们的骨头都能辨认的出来,但还是乖巧地一一叫来。

大郎,赐名葛汗青。体型高大,身材魁壮,力大无穷,算是一名勇将。现在看来还透着几分耿傲,想也是得了大哥的位份,自是位高人胆大了,不过五爷对他的倚重倒也是切实的。

二郎,赐名邹盘之。正是心儿挑战成功的前王者,当时一战定成败,现在看来更是精炼,不输心儿分毫,若是再战,真未可知。更何况这个人心思细腻而狠辣,攻守隐忍拆合自如,可谓是四人中的佼佼者了。

三郎,取名叫傅云空。一搭眼虽说是儒雅了些许,可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厌世相。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是他可以为之一搏,哪怕多瞧两眼的。

四郎,赐名费润。怕是因为他身形稍微圆润了些,但却丝毫不影响他立足,这是一个最会讨五爷欢心的油嘴滑舌的家伙。奇怪的就是明明大家都怕五爷怕得要死,他却能在三言两语的嘴快当中,博得五爷开怀大笑。两年来,竟已经习惯了在五爷面前讨巧卖乖,尤为得宠。

心儿礼过,五爷又开口:“心儿,今天让你特意赶来,主要是让你熟悉一下路子,以后想来就自己过来便是,爹爹一般都在!”此等开了天的温柔劲儿,听得几个大男人都麻酥酥的一愣一愣的。

“嗯,爹爹,心儿知道了。”心儿乖巧地应下,只等你的下文。

五爷竟有些难为情了一样,抿嘴顿了一下,才咧开笑着说:“心儿,爹爹难得见你一次,竟又要和你说出嫁的事,你不会怪爹爹吧?”

心儿一听,就为了今天,筹备了两年,开口竟这般吞吐了。“爹爹吩咐的,都是心儿愿意的。”心儿更似不忍心一般,泪眼婆娑。

“所以心儿你放心,爹爹为你寻的是洛阳城里,最好的人家!”五爷也似心头一绞,开口便是凿凿的保证着。

心儿乖乖地点头道来:“爹爹选的准没错”。

五爷竟放心地舒了口气笑了,“好,那天一亮,爹爹就亲自登门去说亲,哈哈”。

“干爹,那穆家要是不同意呢?”大家都揣着疑问,也就费润敢道来。

五爷一听噘起嘴来皱上眉,却在撩了一眼心儿之后,笑歪了嘴:“就你嘴快”,嗔怪了来。

是啊,这也是心儿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她静坐在浴盆中,又一次思想了来,不禁眉头紧锁。

报仇这种事情,宜早不宜晚。本想隔天夜里就潜去,和他做个了断的。哪曾想第二天巳时未到,海株昆就兴冲冲跑来告知,穆家同意了。

天啊!万不能冲动!被打乱了阵脚的心儿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的确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斩杀五爷,顶多五五分成。她若能赢,皆大欢喜,哪怕同归于尽。可若只她死了,那穆宅只能比岸宅更惨。而且肯定会从这个穆大少爷重蹈岸大少爷覆辙开始,就只会这点惯用伎俩,可一击绝杀真的能倾宅覆灭。心儿想着,已经微汗可见了。她死不足惜,可要搭上穆宅,她还是进退两难了。

若说十又有八的豆蔻年华,心儿也想得一郎君终了,是再自然不过的了。不过心儿的确没有想过,也没有期盼过,只不过她记得。

她记得父亲傍晚时分回来,欢呼雀跃的除了两个小人儿,还有母亲跟到院门口来的脚步声。她记得父亲打拳时汗水淋漓,争相叫好的除了两个小学徒,还有母亲在一边递过来的温毛巾。她记得父亲讲书时娓娓道来,竖起耳朵来的除了两个小学生,还有母亲身临其境一般倾慕的眉眼。她都记得,每一点每一滴,一遍又一遍,在她的记忆里轮回。

如果说一个女人怎会爱上一个男人,又爱他到什么程度,让心儿去解明,她真的不知道。她只记得母亲一直爱着父亲,爱得眼里只有他一个人,爱得早上的太阳是晕黄浅魅的,爱得晚上的霞彩是弥萌疏漓的,爱得这一整天都是浓熏蜜抹的,爱得这两个小人儿更是欢腾热闹的。

若是说不曾谋面的穆宅上下,也是这般其乐融融,却要经此劫难,心儿的确不忍。即想来,霎时一笑,哪会有什么和乐,这一生见过爹娘的和美也就知足了吧。可即使是一入宅门深似海,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就可以此因我遭难吗,心儿紧紧闭上了眼睛。

我想她真的是遇到了这一生最难的一个抉择。拼了命地为了去死活了十年,可现在同归于尽只一城之隔,她竟又不能奔赴了。

想来还是恨穆宅怎么就会同意了呢?心儿长叹了口气,不禁一想,也是五爷的手段高明,被他盯上了的,就没见哪个是能逃之夭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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