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是没办法力挽狂澜的,比如说这一次的兵败,必须有人承担此次的罪责,而忠勇侯府祁家并不无辜。
金銮殿上,祁正领罪,当场就被下了大牢。
忠勇侯府荣耀至极,自然也惹得无数人眼红心黑,眼下这样的好机会,自然是逮着就要落井下石,断然不可再让祁家有翻身的机会,这便是人性。
人性之恶,不可估量。
忠勇侯府之事,无人敢往内插一脚,赫连应赶紧退亲,其后便进了御书房,自请前往边关助战,信誓旦旦的立下了军令状,愿带着一家老小前往苦寒之地,以全家性命担保,夺回丢失的城池,戍守大昭边关。
百里常大笔一挥,当下允了赫连应的请命,赫连家便马不停蹄的收拾东西,恨不能避忠勇侯府为虎狼,生怕沾了些许,牵连其中。
“主子,赫连家退婚了,这会马不停蹄的赶往边关,自请去戍守边关迎战。”紫嫣低声汇报。
百里长安坐在梳妆镜前,瞧着镜子里的自己,眉眼间凝着淡淡的嘲讽之色,“这么急着跑,还真是……让人失望啊!原以为赫连家与忠勇侯府联姻,必定是一个鼻孔出气,没成想,竟是这般的不中用。”
“主子,树倒猢狲散,这是必然的结果。”紫嫣回答,“现在满朝文武,纵然不是落井下石,也是避忠勇侯府为蛇蝎,无一人敢为祁家说话。”
紫嫣还是有些唏嘘的,毕竟那些年如果不是祁越,不是忠勇侯府,主子怕是没那么快好起来,这里面的确有祁家的功劳。
可这功劳被主子忘记了,那便是不复存在,纵然紫嫣和紫岚都就跌,却也只能当做全然没发生过,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百里长安忽然觉得浑身不舒服,那种让人憋闷的感觉又来了,“赫连应,赫连玥,呵……”
还不等百里长安说完,紫岚已经在边上骂开了,“这父女二人真不是个东西,早前巴巴的上赶着,巴结忠勇侯府,现如今跑得比谁都快,简直是臭不要脸。纵然来日真的回了金陵城,怕是也没人敢相信他们了吧?”
“熙熙攘攘,皆为利往。”百里长安倒是不觉得奇怪,“那赫连应原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若是不跑,与忠勇侯府生死荣辱与共,倒是真的奇怪了。不过这样也好,朝廷正是用人之际,边关危急,赫连应乃是武将出身,理该为大昭尽心竭力。”
这也是父皇为何不予株连的缘故!
“忠勇侯府乃是行伍出身,其幕僚与至交皆为武将居多,若是行株连之道,只怕满朝武将都得被株连大半,朝廷经不起这样的血色清洗。”百里长安把玩着手中的玉簪。
紫嫣点点头,“是这个理儿。”
话音刚落,外头便来了人。
是宫里的人,皇帝身边的人。
不多时,百里长安便登上了进宫的马车。
御书房内。
百里常早就等在那里了,只是现如今的百里常,一身倦怠,仿佛疲惫到了极点。
对于父皇和祁正的关系,百里长安心知肚明,那是父皇的左膀右臂,也是父皇的至交好友,过命的交情,一辈子的事儿,说结束就结束了。
“父皇?”百里长安毕恭毕敬的行礼。
百里常回过神来,“来了?”
“父皇脸色不好。”百里长安上前,兀自为百里常倒了杯水,抚着他去软榻上休息,“还是应该好好休息,好好吃药才是。”
百里常无奈的笑笑,“这话,原是父皇小时候对你说的,现如今风水轮流转,该轮到你对我说了。”
“父皇万岁呢!”百里长安不乐意听他这么说,“哪儿有什么风水轮流转,无外乎是阿九在乎父皇,父皇在乎阿九,背负了血海深仇,那才叫风水轮流转,咱父女二人不算。”
这话,逗得百里常满心欢喜的笑了,“是了,不算!阿九永远都有自己的大道理。”
“那父皇说,阿九说的对不对吧?”百里长安撇撇嘴。
瞧着明眸璀璨的小姑娘,一日日的蜕变成倾国倾城的绝世佳人,百里常仿佛看到了黛栎当年,大漠里耀眼的明珠,盛放在天地间的绝世瑰丽。
“父皇?”见着百里常走神,百里长安有些担心,“您没事吧?要不要找太医过来?”
百里常摇摇头,“不必了,我只是想起了你的母后,看见你现在的样子,就好像回到了那个时候……”
百里长安顿时变了脸色,“父皇?”
“阿九?”百里常握住她的手,“父皇知道你吃过多少苦头,也明白你心里的苦,可是阿九……你总得走出来啊!等哪天父皇去见她了,留你一个人在这世上,那你怎么办呢?”
百里长安身子微颤,手心冰凉,“父皇,不要留下阿九一个人,阿九会害怕的。”
“阿九。”百里常慈爱的摸了摸女儿的鬓发,“父皇给你物色了一人,以后父皇不在了,就让他陪着你,看到他,就如同看到父皇对你的爱,不要让这份爱枯萎,好好活着。”
百里长安面色惨白,“我谁也不要,只要父皇!”
“那阿祁呢?”他问。
百里长安愣了愣,“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