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百里长安洗漱完毕,沈唯卿重新踏入房间。
“奴婢让人准备早膳。”紫岚行礼,快速退下。
沈唯卿目不转睛的盯着百里长安,好似怎么都看不够,“瘦了。”
“伤势如何?”百里长安抬眸看他。
沈唯卿摸了摸胳膊,“习武之人,一点皮外伤而已,不碍事。”
“习武之人就不是人了?”百里长安喝了口水,眉心微凝的瞧着他,“我看看。”
沈唯卿犹豫了一下,“不碍事。”
“解开。”她口吻冷硬的开口,不给他任何犹豫的机会。
沈唯卿瞧了瞧门口方向,默默的伸手,解开了上衣,露出了受伤的位置。
“多久没换药了?”百里长安瞧着绷带上的血色,音色微沉,“该不会是一直没换药吧?”
沈唯卿低低的应声,“嗯。”
“为何?”她抬头看他,“不要命了?”
沈唯卿深吸一口气,慢慢的拢了拢衣襟,“只要你安然无恙,我这点伤又算得了什么呢?好在,你没事,我这颗心便也可以安然放下。”
“傻子。”百里长安轻叹,“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沈唯卿穿好衣裳,耳根子略有些绯色,“你只管诛天灭地,我负责傻就行了。”
屋内倏然安静下来,百里长安若无其事的把玩着桌案上的杯盏,对他这句话,似置若罔闻,但又有了几分欲盖弥彰的感觉。
紫岚带着人,进屋奉上早膳。
氛围纵然奇怪,却也不是她一介奴婢可以置喙的,权当什么都不知道便罢!
百里长安用膳的时候,沈唯卿便坐在边上,安安静静的陪着。
待用膳完毕,她第一时间便召见了牧启方夫妻二人。
“长公主!”牧启方赶紧磕头。
李茉有点反应不过来,被牧启方拽了一下,旋即跪地磕头,“叩见长公主。”
百里长安一身锦衣玉服,纵然发髻素雅,却也挡不住她与生俱来的倨傲,无人可比的威慑,“起来吧!”
见惯了金陵天真无邪的模样,他们一时间还真是没适应她如今的样子,免不得拘谨。所幸是县衙,这若是换做金陵城的朝堂,怕是要吓破胆了!
“不必如此拘束,我能活到现在,也亏得两位舍命相救。之前就说过,你们的好日子在后头。”百里长安难得清醒过来,如今沈唯卿和紫岚都在,她自然是要好生安排的。
牧启方与李茉面面相觑,一时间不明白百里长安所言,什么叫好日子在后头?
这是要,奖赏他们?
“长公主?”牧启方磕头,“臣做这些事情并非是为了奖赏,只是想为安宁镇的百姓求个公道,保一方平安。”
百里长安低头轻笑一声,“我当然知道,你并非是为了功名利禄,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能放心的予以你们嘉奖。礼州原该是个富饶之处,却因为这些个腌臜东西,闹得民不聊生,妖魔横行,我甚是痛心疾首。”
“长公主恕罪,是臣等无能……”牧启方伏跪在地。
百里长安半倚着案台,勾唇笑得艳烈,“臣等无能?是这个道理。无能,有时候比什么都可怕,尸位素餐,视百姓如草芥,自以为权势在手,山高皇帝远,便不将任何人任何事放在眼里。”
听得这话,牧启方心头砰砰乱跳,长公主这是要开始收拾他们了吗?
礼州生腐,蠹虫无数。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瞧得出来,何况长公主这般聪慧之人。
“这是我的亲笔书信。”百里长安开口。
紫岚将书信递上,呈交牧启方手中。
“你且收好,过些日子就会有吏部的调任公文,专送于尔等之手。”百里长安瞧着他,“有了一封书信,还有调任公文,你就可以堂而皇之的进府衙,把那废物给我拽下来。”
牧启方骇然抬头,“知府大人?”
“忝居高位,不知为民做主,知法犯法,与谋逆乱贼合谋,如同谋反。”百里长安慢条斯理的捋着袖口褶子,“此等居心不良之人,别说是我,纵是满朝文武也饶不了他。”
牧启方垂眸,“可是……”
“圣教和冥渊方面,你大可放心,本公主一定会收拾干净再走。”百里长安目光幽深,“不然,我也不放心啊!”
陈戊倒也罢了,纠缠甚深,非一朝一夕可铲除。
但是顾长平……那张跟自己一般无二的容脸,又加上生于礼州顾家这样特殊的身份,很容易让人臆想。
长公主的身份是不允许任何人挑衅的,更不可能因她而动摇,满朝文武和大昭百姓都盯着呢,容不得丝毫闪失!
她得把顾长平拿在手里,要么将她养在笼子里,要么让她躺在棺材里,总归不能放在外面,否则,后患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