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诉状。”百里长安瞧着底下众人,“都说顾家的人都死绝了,那这突然冒出来的诉状,又是谁的手笔呢?是诸位之中,有人要替顾家鸣不平,还是说,有人在故弄玄虚,故意的在遮掩什么?嗯?”
满殿文武,噤若寒蝉。
放眼望去,无一人敢抬头。
众人皆是沉默着,顾家当初涉及到了通敌之罪,虽然最后因着灭门之祸而不了了之,但这不代表,当年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如果翻旧账,这通敌之事就会重新论就,到时候牵连到自身,可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这一个两个的,谁敢往这污水坑里凑?
何况现在的礼州,似乎也没什么好东西了,那地方早些年还算是人杰地灵,富庶之地,现在早就没了昔年的光景,听说顾家人没了之后,城内时不时的闹鬼。
虽然都是道听途说,但……空穴来风,不无缘由。
“怎么都不说话了?”百里长安居高临下,“这是知道呢?还是不知道?朝廷养了这么大一帮人,难道都是来金殿凑人头,凑热闹的。”
对于这件事,梁成舒也不敢吭声,当初顾家出事的时候,他还不是刑部尚书,还没调任到这个位置,对于顾家的事情也只是听说而已。
顾家一夜灭门,大火之后什么都不复存在,很多东西都不在刑部的库房里,被宫里收走了……
“先帝处置之事,长公主何必旧事重提呢!”赫连应低低的咳嗽着。
他这一开口,底下人便也三三两两的开始附和。
想来也是,这都隔了多少年了,早就不复当年光景,还要旧事重提做什么?何况顾家的人都死绝了,重提也没任何的意义。
“照着国公爷这么说,我收到的诉状,是有心人的蓄意为之?”百里长安瞧着赫连应,“不知道国公爷,可有什么高见?”
众人登时将目光,齐刷刷的落在赫连应身上。
谢晦吾挑了一下眉头,顾家的事本来就是一笔烂账,谁插手谁得染一手的黑,虽然不知道百里长安为何好端端的提起顾家,但这里面肯定有点名堂。
未探明情况之前,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是顺嘴一说,长公主太看得起老臣了。”赫连应低低的咳嗽着,“那顾家的人都死了那么多年,忽然闹这么一出,换谁的心里不怵得慌?这是死人活了,还是活人作祟,谁又能知道呢?”
至少,在赫连应看来,十有八九是百里长安的自导自演,不知道她又在谋算什么。要不然,顾家的人都化成灰了,还能爬起来写诉状?
扯什么犊子?
“到也不难,我会专门派人去查清楚。”百里长安勾唇浅笑,“只是到了那时候,还望诸位莫要吭声,也别给我背地里做手脚,如今是你们不吭气、不反对的,都记住了吗?”
众人愕然心惊。
百里长安要重启顾家之事?
那一刻,谢晦吾陡然明白,小妮子又给满朝文武挖坑。
一个两个没吭声就算是默认,算是把丑话说在前头,若到时候谁敢再出幺蛾子,满朝文武都可各自作证,便是与百里长安挑明了对着干。
“臣等,谨记!”谢晦吾行礼。
丞相带头行礼,众人即便心里不忿,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先行礼再说。
赫连应的脸色不太好,总觉得这里面大有文章。
下了朝,百里长安也没理睬众人,径直去了皇帝宫里。
“长公主!”罗盛行礼。
百里长安瞧了他一眼,“怎么不进去?在门口站着作甚?”
“皇上正在服药。”罗盛笑了笑,“估计是药太苦,这会有点不太高兴。”
百里长安示意他等等,兀自抬步进门。
寝殿内,弥漫着浓郁的药味。
百里元嘉沉着脸,瞧着桌案上的汤药,眉心都快皱到一处,一旁的刘伞无奈的规劝。
“皇上,太医说了,得好好的再多吃几服药,才能将余毒彻底排出,其后再养养,才能将连日来的亏空弥补回来,免留病灶。”刘伞端起汤药,“虽然有点苦,但老奴给您准备了蜜饯,您看……”
百里元嘉不吭声。
“怎么,嘉儿又不吃药了?”百里长安缓步走过去,“皇姐是怎么跟你说的,你全都忘了?”
百里元嘉嘟嘟着嘴,“皇姐,这药太苦了,我不想喝了!何况你看我现在,身子好着呢,哪儿有太医说的那么严重?”
“病在体内,肉眼不可得。”百里长安端起汤药,这黑乎乎的东西,其实她也不愿意沾染分毫,但人不能讳疾忌医,“喝了药,我陪你说会话。”
百里元嘉眉心紧蹙,“可不可以,不喝?”
“那要不然,我喝两口,剩下的交给嘉儿?”百里长安笑了笑。
紫嫣急了,“主子,您自个身子还没痊愈,岂可乱服药,万一有什么闪失……”
“不用不用。”百里元嘉忙不迭端起药碗,兀自喝了个干净。
药实在是太苦,哭得他小脸都快皱到了一起,忙不迭往嘴里塞了几颗蜜饯,这才眉心舒展,稍稍有所好转。
“嘉儿,好好活着才是一切的基本。你现在能身康体健,是多少人求都求不得的,有些人连活着都需要拼尽全力。”如玉般的指尖,轻轻抚过少年郎稚嫩的面庞,百里长安扬唇浅笑,“嘉儿得好好珍惜现在的生活。”
百里元嘉点点头,“是,谨记皇姐教诲。”
“外头暂时有皇姐盯着,倒也没什么事,但嘉儿得快些好起来,临朝听政才是帝王本分。”百里长安与他一并坐下。
百里元嘉眉心微拧,“皇姐,那个给我下毒的人,到底是谁?”
“你听到了什么?”百里长安抬眸睨了刘伞一眼。
吓得刘伞扑通跪地,赶紧磕头,“长公主明鉴,老奴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