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鹿鸣向来都清楚褚卫这个人脸皮厚,这件事儿从他们第一天认识就得到了印证,但他怎么都没想到,褚卫的脸皮竟然厚到说要亲他,更没想到的是,自己并没有被冒犯的感觉,也没有生气,反倒是……害羞。
“少胡说八道。”荀鹿鸣看了一眼自己随身携带的gopro,又检查了一下褚卫的。
褚卫:“别看了,都关了。”
他靠着树,动了动,怎么都不舒服:“不给亲,那靠一靠可以吧?”
他没等荀鹿鸣回应已经靠了上去。
“你脑袋怎么这么重?”
“因为里面装满了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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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卫一肚子骚气四溢的情话不敢说出口,砸吧砸吧嘴,笑了。
“笑什么呢?不疼了?”
“你这人真的很奇怪,”褚卫说,“疼就不能笑吗?”
“随便你,像神经病似的。”
荀鹿鸣发现,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两人就算是斗嘴好像也不像最开始时候那样真的针锋相对了,更多的就是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玩笑过后,还能捞得一天好心情。@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说陈奚奇现在在干嘛?”
荀鹿鸣没想到褚卫会突然提起陈奚奇,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觉得心里不舒服。
“你是人之将死,思念所爱之人呢?”
褚卫轻笑一声:“你想多了,我是替你想呢,你说你在这儿风吹日晒又背着我爬山,他在那边美滋滋地谈恋爱呢吧?你俩最近联系了吗?”
“没有。”忽然间,荀鹿鸣觉得自己好像想不起来陈奚奇长什么样了,明明以前每天都在脑子里把那人的模样过一遍。
“怎么着?就放任谢曌得手了?”褚卫又在笑,“我说你啊,喜欢的话就坚持追,不就是个谢曌么,我给你想想办法处理了他。”
“……你这话说得怎么听着那么别扭,你要杀人灭口啊?”荀鹿鸣瞥了他一眼,然后说,“算了,顺其自然吧,感情这种事勉强不来,不是么。”
“说得好像你以前没勉强奚奇似的。”褚卫说完,想了想,“嗨,还说你呢,我不也一样么,人家说了自己是直男,我还非得追。”
“我看他啊,是直男这事儿有待商榷,不喜欢我们这是板上钉钉的。”荀鹿鸣苦笑一下,“真正两情相悦的感情应该是水到渠成的,追不来。”
褚卫神色黯然地看向荀鹿鸣,半晌,问他说:“除了奚奇,你喜欢过别人吗?或者,你想过可以跟别人试试吗?”
荀鹿鸣眼神闪烁一下,扭头问他:“那你呢?”
他没有等到褚卫的回答,因为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赶到了现场,同时过来的还有胡渔跟汤原。
胡渔一看见褚卫眼泪“唰”地就下来了,第一个蹿过来,哭着说:“哥!你没事儿吧?你还清醒吧?”
褚卫白了他一眼:“我好着呢,你别跟哭丧似的。”
“什么哭丧啊!”胡渔娇嗔地打他,“我真是被你吓死了!”
褚卫看他哭成这样,笑得不行,把人从自己身上撕下来,安慰小猫似的安慰胡渔:“行了行了,别哭了,吵得我耳鸣了都。”
荀鹿鸣看见汤原,疑惑地问他:“你怎么也来了?”
汤原蹲在他身边,担忧地问:“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荀鹿鸣看了一眼褚卫,“你来干嘛?”
“我听他们说褚卫出事儿了,一琢磨觉得搞不好你们在一起。”
荀鹿鸣无言以对了,虽然好奇,但“你怎么就猜到我们在一起”这个问题他怎么都没问出口。
“你真的没事儿吗?”汤原刚才都要被吓死了,过来的一路上他跟胡渔俩人手拉手,互相擦眼泪。
“我真没事儿,褚卫受伤了。”荀鹿鸣说,“等会儿褚卫跟节目组回去,我还得留下来继续录节目,你到时候帮着胡渔照顾着点儿褚卫。”
汤原眨巴着眼睛看他,好一会儿,突然特别小声儿地问:“鹿鸣哥,你跟奚奇那个同人文,我是不是可以坑了?”
“啊?什么?”
“你都好久没张罗着要看了,”汤原说,“你是不是爬墙了?”
荀鹿鸣恍然大悟,笑了,拍拍他说:“这事儿等咱们回去再说吧。”
节目组特别聘请的医生护士检查了一下褚卫的伤口,确认那蛇的确没有毒,只是因为蛇的唾液会使伤口肿胀疼痛。
“所以不会有生命危险吧?”荀鹿鸣过去,看着褚卫躺在那里被翻来覆去地检查。
“伤口不大,应急处理也不错,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荀鹿鸣不喜欢这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他想要的是褚卫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好像没有之前那么疼了,”褚卫笑嘻嘻地说,“那谁,你别担心,等会儿医生给上完药,我还能跟你一起上路呢。”
荀鹿鸣瞪了他一眼:“好好回去养着吧,上什么路上路?黄泉路啊?”
“啧,别这么说嘛,你一个人多寂寞。”
俩人在这儿开玩笑,医生笑了笑说:“没想到,你们关系这么好。”八壹中文網
荀鹿鸣:“谁跟他关系好,我是怕他给我拖后腿。”
褚卫一直笑眯眯地看着荀鹿鸣,对方说什么他都点头:“对对,你说的都对。”
等到伤口处理完,褚卫问医生:“我一定要跟你们回去吗?”
“那不然呢?”荀鹿鸣抢先一步说,“就算不是毒蛇,你现在能走路?”
医生招呼人过来:“抬走。”
“……哎!等会儿!”褚卫躺在担架上,直接被人抬了起来,他伸手去抓荀鹿鸣,把人拉过来说:“我说一下临终遗言。”
“你能不能别乌鸦嘴?”荀鹿鸣烦死了他口无遮拦的样子,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都不知道。
“行,我就是想嘱咐你一下。”褚卫说,“我跟他们回去,不能陪着你,你自己一定注意安全,千万别抄近路,尽可能走信号遮挡少的地方,到时候就算有什么事,联系节目组也方便。”
“褚卫,你当我是小孩儿啊?”
“还有,如果可以,让莫耀回来,在某些方面他还是挺靠谱的。”尽管心里再怎么不愿意,褚卫也不得不承认有莫耀在的话,他能放心些。
“医生,麻烦赶紧把他抬走。”荀鹿鸣对医生说,“他太唠叨了。”
“鹿鸣!”褚卫拉着他手腕,躺在那里看着他,“我最后说一句。”
荀鹿鸣低头看他,然后听见他说:“你这个角度,看着也没有双下巴。”
“……再见。”
就像是一场闹剧结束,所有人呼啦啦地来又呼啦啦地走,还带走了荀鹿鸣身边唯一的陪伴。
这回,他真的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这个岛虽然不大,但只有这么几个人就显得很荒凉,荒凉得让人有些心生恐惧。
已经到了下午,日头西垂,荀鹿鸣开始一个人上路,手里拿着地图,往下一个休息站走去。
褚卫被强行带了回去,在船上的时候,他躺在小床上看着外面,吃着薯片喝着可乐,听着胡渔在那儿哭唧唧地抱怨。
“我就不应该让你来。”胡渔已经哭湿了一整包带香味儿的面巾纸,这会儿还在哭,旁边汤原毫无灵魂地在给他递纸巾,“都是我的错,如果当初我不给你接这个节目,你就不会受伤。”
他长叹一口气,擤了擤鼻涕。
“你到底要哭到什么时候?”褚卫说,“我这不是没死么?”
“死了就完蛋了!”胡渔说,“这次真的是你命大,万一那是毒蛇怎么办?”@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站在一边的汤原惦记荀鹿鸣惦记得快疯了,他弱弱地问:“褚卫哥,你是咋被咬的啊?岛上蛇很多吗?”
褚卫看了他一眼,那张小脸儿写满了担忧:“不知道多不多,反正就是倒霉遇上了。”
“那蛇大吗?”汤原又问。
“倒是不小。”褚卫说,“不过鹿鸣接下来肯定是走大路,应该会安全些。”
汤原皱着眉头小声嘀咕:“安全什么啊安全,出了事儿就完了。”
他转身往外走,褚卫喊他:“干嘛去啊你?”
汤原眼睛也红了,回头说:“我去给榕姐打电话,问问能不能把鹿鸣哥接回来,那地方太吓人了,我们赔钱还不行么,不拍了。”
汤原走了,胡渔还在擤鼻涕。
“埋汰。”
胡渔瞪了他一眼,坐在他旁边,问:“所以你到底是怎么被咬的?”
“就是倒霉呗。”褚卫回忆着当时的情况,那会儿他想都没想就给荀鹿鸣挡了这么一下,现在,冷静下来了,他开始问自己,如果明知道那是一条毒蛇,自己还会不会这么做?
这问题没有答案,但其实答案已经很显然了。
在褚卫完全不知道那条蛇到底有没有毒的时候,身体已经先了大脑一步做出了选择,他就是想保护那个人,哪怕把自己置身在危险中。
“你以后可别这么冲动了。”胡渔丧丧地说,“你要是真的出事儿了,我可怎么办啊。”
“我冲动?”
胡渔瞥了他一眼说:“你跟我说,你是不是为了荀鹿鸣才受伤的?”
褚卫在心里说了句:我操,知我者莫若胡渔也。
但他不可能说出来,打着哈哈使劲儿拍了一把胡渔的后背:“说什么呢?你看你哥像是那么大无畏的人吗?”
“你啊,就傻吧。”胡渔说,“你是喜欢上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