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卫的非主流时期曾经在qq空间写过这么一句话:去爱吧,像没受过伤一样。
当然,这话不是他原创,他只是跟千千万万个非主流少年一样,摘抄来的,故作忧伤。
现在看着荀鹿鸣,他觉得这句话改一改,很适用于这个人——去演戏吧,像没崴过脚一样。
他一直都知道荀鹿鸣是圈子里出了名的敬业,不少演员,别说拍戏的时候受伤了,就是感冒了都得通稿发得飞起,可荀鹿鸣却不声不响,咬牙忍着,像个没事儿人一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说得好听是敬业,说得不好听那是有点儿傻。
褚卫觉得他这种行为固然值得佩服,但实际上也有不负责任的成分在,现在不注意,以后严重了,怎么办?
可他没什么立场去管人家,说到底他和荀鹿鸣也只是同事关系罢了。
他的关心和担心,甚至不应该过分表露出来。
好在,他担心的事没有发生,荀鹿鸣顺利拍完这部分的戏份,脚踝的伤也没有继续发展。
接下来的几天,天气转好,汤原也回来了,剧组开始赶进度,一群人忙得灰头土脸,终于在计划的时间内结束了所有的拍摄。
他们在山里的最后一晚,褚卫半夜回到帐篷,本来想着睡一觉,等天亮大巴车就要来接他们回去了。
然而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他听着胡渔磨牙哼哼的声音,丢了个抱枕在对方脸上。
胡渔没醒,搂着抱枕继续睡,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还美滋滋地笑了。
褚卫在帐篷里坐着觉得闷,索性出去走走。
他没想到的是,荀鹿鸣回来后也没睡,那人竟然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帐篷外面吃棒棒糖。
“大晚上的,你不怕蛀牙啊?”褚卫慢慢悠悠地走过去,两人都还穿着戏服,倒是有种真真假假戏里戏外恍然不清的感觉。
“你怎么没睡?”荀鹿鸣看不清楚远处的来人,但凭着声音认出了褚卫。
“你不也一样。”褚卫随手从别处拉了把小椅子,然后坐在荀鹿鸣身边,“不睡觉,在这儿看风景?”
荀鹿鸣笑了:“我这一到晚上就跟瞎子没区别,有什么风景可看?”
“我啊。”褚卫用肩膀撞了撞他,“能看见我吧?”
荀鹿鸣望过去,看见的是褚卫映着月色的眼睛。
那一刻他突然觉得,尽管他看不到这山里的夜色,但是,那所有的草木山色都盛在对方的这双眼睛里,他只要看看褚卫的眼睛,一切就都尽收眼底了。
“看不见啊。”荀鹿鸣故意闹他,“我是瞎的。”
“你就扯吧。”褚卫靠着椅背伸了个懒腰,“你那么喜欢吃棒棒糖?”
“低血糖,想起来就吃一个。”荀鹿鸣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一个没拆封的棒棒糖递过去,“吃吗?”
褚卫笑他:“你刚不是还说看不见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凭感觉找到你,”荀鹿鸣说,“不要就算了。”
他刚要收回手,褚卫就把那棒棒糖抢了过去:“都给我了,还想要回去,没门。”
俩人并肩坐着,气氛竟然不错。
其实自从那天大雨中褚卫把荀鹿鸣背回来之后,二人的关系就变得有些微妙,更何况,褚卫还说要帮荀鹿鸣追求陈奚奇。
人类太奇怪,心思变化莫测,猜也猜不透。
荀鹿鸣觉得褚卫跟之前不太一样了,因为对方面对他时态度不同了,他自然也不好再对人家冷脸相待。
这世上本来就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是他有些好奇,这段时间褚卫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什么突然要放弃。
“听说你以前是学跳舞的?”
荀鹿鸣点了点头:“从小就学跳舞,一路跳过来,没想到后来当了演员。”
“那,如果当初你没来当演员,以后打算做什么?”褚卫问,“就一直跳下去?”
“对啊,我喜欢跳舞。”荀鹿鸣说,“如果没当演员,我大概最后会进个舞团吧,或者当舞蹈老师。”
说起这个的时候,荀鹿鸣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从前每天都要练基本功的日子已经离他太过遥远,忙碌于拍戏、赶通告,很多时候他甚至会忘了自己原本是个跳舞的人。
“学舞很累的吧?”褚卫手里摆弄着荀鹿鸣给他的棒棒糖,“我听说专业跳舞的人,一段时间不练,就算是荒废了,你不觉得可惜吗?”
荀鹿鸣笑笑:“你还挺了解。”
“还行吧,也就一般博学多识。”
褚卫的不谦虚逗得荀鹿鸣直笑,他说:“怎么说呢?我从小就开始学,吃过的苦数都数不清,现在身上的一些伤还是那时候留下的。至于荒废……”
荀鹿鸣的眼神暗了暗:“人生就是有舍有得嘛,我选择了现在这条路,就是选择了另一种人生,可惜或许是有的,但也不至于后悔,毕竟我现在过得也不错。”
“我要是你,肯定没那决心做出这样的选择。”褚卫说,“太狠了,就好比赛车,眼看着要到终点了,你突然一个转弯,去了另一条赛道重新开始了。”
荀鹿鸣觉得他这个比喻还挺恰当的,那时候决定放弃自己学习多年的舞蹈来当演员,就跟砍了栽培多年的树重新种植树苗一样,他孤注一掷,没人知道未来会怎样,可他就是做出了这样的选择,背水一战,好在,他成功了。
“就这一点,我还挺佩服你的。”褚卫看着手里的糖,轻声说,“说实在的,我还真挺想看看你跳舞。”
荀鹿鸣看向他,浅笑着说:“以后或许会有机会吧。”
陈奚奇一大早是被胡辛辛从睡袋里抓出来的,他哼哼着说:“困啊……困。”
他拍戏到凌晨四点,回来睡了两个多小时,这会儿整个人都头重脚轻,靠在胡辛辛身上说:“我是不是要死了啊?”
“先别死!”胡辛辛拉开他睡袋的拉链,“我要收拾一下了,大巴马上就到,你可以回酒店睡。”
听见“酒店”两个字,陈奚奇激动得差点儿落泪。
以前他没好好在剧组拍过戏,都是打酱油,拍完就走,这回正经八百体验了一下剧组生活,彻夜拍戏,累个半死。
他挣扎着起来,简单收拾了一下,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胡辛辛忙活。
“你还没醒啊?”胡辛辛把东西都塞进行李箱里,回头看他。@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陈奚奇摇摇头,说:“醒了呢。”
他是真的醒了,但脑子里还在想自己之前做的梦。
那梦很微妙,很值得好好回味一下。
他认识褚卫跟荀鹿鸣这么多年,头一次梦见他们,而且,是两个人一起。
梦里,褚卫跟荀鹿鸣竟然谈起了恋爱,俩人住在一个小房子里,家里布置得倒是蛮温馨,他像个透明的局外人一样看着褚卫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家居服做好了早餐去叫荀鹿鸣起床,叫起床的方式很别致,用吻的。
梦里俩人那叫一个甜蜜,甜蜜到透明人陈奚奇恨不得为他们搞同人创作。
本来他还想美滋滋地看看那俩人的床戏,结果还没进行到那一步,胡辛辛把他给叫醒了,有点儿遗憾,陈奚奇觉得自己仿佛错过了一个亿。
人类的心理暗示也是个很妙的东西,前两天陈奚奇开始觉得褚卫跟荀鹿鸣很配,接着就梦见了他俩,半小时之后,他们上大巴,他坐在来时的位置上,抱着自己的皮卡丘抱枕,想期待着褚卫跟荀鹿鸣上车。
荀鹿鸣跟汤原先上来,直接走到后面,坐好。
陈奚奇有点儿失望,偷偷抱怨,怪汤原占了褚卫的座位。
褚卫跟胡渔是最后上车的,一上来褚卫就仰着头扫视了一下,陈奚奇几乎可以肯定他就是在找荀鹿鸣。
可惜的是,这一次,褚卫没有走过来,而是跟胡渔坐在了前面。
“哼。”陈奚奇的期待落了空,把脸埋在抱枕里,准备睡觉。
回去的一路上,陈奚奇一直在睡,哪怕颠簸得不行都没能影响他的睡眠质量,而且神奇的是,他又梦见褚卫跟荀鹿鸣了,不过剧情没能接上早晨的那个梦,这一次,俩人好像因为一些原因要分手。
灯光昏暗的客厅里,两个人并肩坐在沙发上,荀鹿鸣的声音都有些沙哑,他说:“卫卫,我们走投无路,只能分手了。”
褚卫非常戏剧化地大吼一声:“不!我不要!”
梦里的局外人陈奚奇被他吓了一跳,然后看着他更加戏剧化地单膝跪在荀鹿鸣面前,泪流满面地说:“小鸣!谁说我们走投无路的?不就是因为我们都是男人吗?没关系,不用怕,事到如今,我也只好向你坦白了。”
然后,陈奚奇就看见梦里的褚卫一把扯开了自己的衣服,他,有胸。
荀鹿鸣跟陈奚奇一样,一脸吃惊相:“你……”
“对,其实我是女人。”
陈奚奇捂住了心口,然后听见荀鹿鸣说:“但是,但我是gay啊!”
然后,陈奚奇就笑醒了。
“你没事儿吧?”胡辛辛担忧地看着陈奚奇,“你脸好红。”
陈奚奇笑得直打嗝,摆摆手:“没事儿没事儿。”
大巴已经进了镇子,陈奚奇看了眼窗外,然后偷偷地回头瞄了一眼荀鹿鸣,他突然间脑子抽筋,掏出手机,在当初那个三人约饭的群里发了一条信息。
好困好困的陈奚奇:hello朋友们,我刚刚有梦见你们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