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1 / 1)

因把那什么女子关押了起来严加审讯,可是把怡和园的管事吓得不轻,磕头请罪跪地求饶的。萧珩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径自交给自己儿子阿宸来问。

阿宸一听,这可算是来了精神,他兴高采烈地找来了一件明黄色袍子,戴上玉冠,又命两个小厮跟在自己身后,摇头晃尾地在厅内转了一圈。

“阿宛,怎么样?我像不像一代帝王?”他对旁边的阿宛喊道。

“……爹可不是这样的。”阿宛正捧着一只山果在吃,听到哥哥喊话,这才慢腾腾地看了一眼哥哥,如实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哎……”阿宸唏嘘,心想这个妹妹怎么这样,一点也不知道说点好听的呢?

罢了罢了,他还是赶紧去审问那什么管事吧。

还真别说,他招来了那管事,虎下小脸,摆下架势,问了几句,竟然真得问出来了。

原来这管事是得了宫里出来的谕旨,说是让这位女子伺候皇上,他是一个小小的管事,自然是不能不从。

这管事又是跪地求饶流泪哭泣的,阿宸却是不听的,拿起旁边准备好的一块木头疙瘩,使劲对着桌子一拍,冷冷地道:“大胆!这女子此次分明是有行刺父皇之意,定然是那大奸大恶之徒不安好心派来的,你小小一个管事,竟说是皇太后下的谕旨,皇太后怎么派来一个女子行刺窥伺父皇?你这管事,分明是胆大包天意图污蔑皇太后!来人呐,给我狠狠地打!”

那管事一惊,抬头看过去,只见座上虽不过是个六岁孩童,可是那眉宇间的威势,那眸光中的凌厉,竟是犹如天神降世一般,让人胆颤畏惧,一时之间,几乎不能控制地两腿颤抖:“太子饶命,太子饶命,奴才实在是接了谕旨,这才听命心事!”

他也是没办法啊,他哪里敢污蔑皇太后啊!

阿宸挑眉,冷笑一声:“你这奴才,难道竟是说皇太后派了人来意图行刺父皇?”

管事听得此言,目瞪口呆如遭雷劈。

这一刻他突然全明白了。

这个女子既是被皇上皇后并这小小皇太子扣上了窥伺行刺的罪名,那自己无论说是谁送来的,以及是不是皇太后送来的,都注定要背上罪名了!

他总不能指认皇太后派人行刺皇上吧?

皇太后和皇上之间一直有些间隙,他便是远在燕京城外也是有所耳闻的,可是人家都是高高在上的人物,都是手握重权的,任何一个都不是他能得罪的!

阿宸自然将管事那神情尽收眼中,当下笑道:“陈管事,你不过是怡和园小小的管事罢了,平日里尽心打理怡和园,你哪里知道那么许多燕京城的事,不过是谁下了旨意,你就听着而已,是不是?如今皇上歇于怡和园,却遇到这窥伺之事,你当然是不可能勾结匪类谋害皇上,但是你应该如实禀报自己所知,这样才能洗清嫌疑,是不是?”

管事听得这话,心内又是一惊,猛然间看向那小小皇太子,却见皇太子眉宇间却自有一股玩味。

素日只听说这位皇太子天资聪颖常人所不能及,但也只是以为底下人奉承吹嘘罢了,毕竟皇太子地位身份摆在那里,谁不夸赞!

可是如今,心内震撼,方才知道,这位皇太子心性之成熟,实是寻常人万万不能比的!

不过是几句言语,这皇太子竟然给自己指明了一条路,却隐隐有暗示之意。

管事咬牙,已经有了决断。

自己不过是小小一个燕京城外园子的管事,如今既已卷入这皇太后和皇上之争,哪里还能全身而退,少不得在这场争斗中,抱一根大腿,挑一处高枝而栖,选择皇上总比那不掌朝政的皇太后胜算更大!

他心念已定,噗通一声跪下:“奴才,奴才有话要说!”

顾穗儿陪着萧珩一起在窗前研磨,并照看着阿宛画画。

她自然给萧珩看了阿宛的树叶画,萧珩也颇有些意外。

对于萧珩来说,儿子是像极了自己的,是以儿子怎么聪颖,总归也就是像自己小时候,自己小时候未必比儿子如今差了,是以顾穗儿和自己说起儿子如何如何了得,他虽心中有些欣慰,面上依然是淡淡的,并不觉得太过意外。

可是阿宛秉性却不同的,根据萧珩从旁观察,阿宛性子像极了顾穗儿的,心性单纯,不要说像阿宸那般聪颖早慧,就是寻常人都比不过的样子。

对于这样一个女儿,萧珩自是宠爱有加,只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疼爱,给她这个人世间所有最好的享受,保她一辈子无忧无虑。

如今听顾穗儿这么说,看了一眼那树叶画,也有些意外。

他捏在手中,细细看了一番,又抬头望向旁边一派安静的女儿阿宛。

“阿宛竟有如此天分。”

“嗯……难得她喜欢,又做得这么好,我想着,回去宫中后,要不要请画师教她?”

萧珩沉吟片刻,却是道:“我会请来当世名师,不过也不必教她那些画画技法,让她随意涂抹玩耍就是。”

若是早早地教了技法,反而趋于平庸了,倒不如随意阿宛自己挥洒,放任她的天性。她既能轻易拼出这让人惊艳的树叶画,那必是对颜色有着寻常人不能比的感触。

萧珩不想让阿宛这种天分被那些俗世的技法所拖累。

顾穗儿自然是没意见,萧珩说得也有道理,况且她其实也不希望女儿早早地学习什么费心,这才三岁多,合该是开开心心无拘无束玩耍的时候。

夫妻两个人就这么商量着阿宛的事,又提起阿宸来。

“可真是没想到,阿宸竟然真把那陈管事给审了!这下子,竟是要坐实皇太后的罪名了!也不知道阿宸怎么吓唬的那个陈管事,这可不是轻易敢说的。”

萧珩提起阿宸来,眸中露出满意之色:“既是已经审定了,那我们明日便回京吧。”

也是时候向这位皇太后发难了。

他回京后这些日子,也曾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派人调查当年他离开燕京城后发生的事。

堂堂皇太后,竟然不惜牺牲自己的儿子三皇子,也要构陷顾穗儿。

萧珩想到这里,眸中便泛起冷意。

当年的这个局,也到了皇太后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这一年的燕京城,文武百官并大街小巷的百姓还笼罩在过年的喜庆之中,皇宫内苑,却已经有了萧杀压抑的谜云。

当今帝后带着皇太子并公主过去怡和园小住,结果却遭遇了侍女的窥探刺杀,传闻那侍女是受了皇太后的命令而来。

这件事,顿时在文武百官之中炸开了。

皇上看来并无意隐瞒此事,反而是严肃沉重地向百官告知此事,然后带领皇后并一双儿女,跪在了皇太后的慈孝宫中,下罪己诏,反思自己所作所为,并请当朝睿定国公爷前往太庙请罪。

母不慈,乃子之过,这是皇上的话。

这件事开始只是文武百官知晓,之后也不知道怎么走漏了风声,竟然弄得燕京城上下皆知,并为大家暗中各种议论。

“哪有母亲杀儿子的道理,这皇宫之中,实在是太可怕了!泯灭人性啊!”

“哪是泯灭人性,你们不知道吗,当今皇上就是昔日被养在睿定侯府的那一位,怕是皇后早就看不顺眼了,我听说啊,在皇上远征北疆的时候,他的王妃还差点被污蔑清白,幸好那位王妃机智,……”

“我说呢,敢情根本不是自己亲生的!难怪呢!”

就在这世人众说芸芸之中,皇太后冤屈啊,冤屈得不行了!

她只是要给皇上塞几个女人,让那顾穗儿不好过而已,看着他们两口子过不好她才心里舒坦,怎么就成了刺杀皇上了?

她倒是想把那萧珩直接给杀了,可是她当然也知道,这不是随便一个女人就能杀的,她有那么傻吗?

但是她现在已经是百口莫辩。

那个女子因为坐实了窥伺的罪名,已经被关押起来审讯,听说六部会审后,那个女子承认了自己受皇太后指派前去窥伺皇上。

除了这个女子,那位怡和园的管事也出面指证,说是皇太后特意按差了一位女子过来接近皇上。

好了,尽管这个案子看起来并不够证据确凿,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皇太后确实试图在皇上面前安插眼线。

至于是要行刺还是要窥伺还是要如何,谁也不好说了。

一桩稀里糊涂的案子就这么尘埃落定,闹了一场,萧珩下旨,奉请皇太后于栖霞宫中颐养天年。

这句话所得好听,但是谁都知道,栖霞宫是宫中最偏僻的一处,虽然比冷宫好点,但是基本是寻常人不会去的。

自然从此后,皇上和皇后也不会过去请安了。

这件事自然也把三皇子卷进去,他母后对皇上有窥伺之心,难免他也被放在火上烤,这个时候也别无他法,唯有向萧珩诉说自己以明志,最后总算是逃过这一劫。

至于昭阳公主,作为一个女儿,她过去皇太后的栖霞殿看了一早,对着泪水涟涟的皇太后道:“母后,这里是偏僻一些,可是我看四时供应不缺,宫女太监成群,你依然是皇太后,皇兄对你并无丝毫苛待。”

其实这话昭阳公主说得倒是也没错,萧珩只是请皇太后去了这个栖霞殿,但是各种供应月银,不但没少,甚至还比以前更丰厚了一些。

皇太后缺的,也只是住在慈孝宫享受皇后给自己请安的那种威风八面感了。

昭阳公主无法理解地望着自己的母后:“母后,那你还愁什么?为什么非要让皇嫂来给你跪拜呢?你住在这栖霞殿,照样可以享受你皇太后的日子,这不是很好吗?没人来搅扰你,你落得自在!”

这话说得皇太后悲从中来,想哭,她当了大半辈子皇后了,虽说先帝心里另有他人,可是对她也不薄,她一直都是被人捧着被人哄着的。

本以为先帝殡天,三皇子可以登基为帝,她照样是高高在上的皇上的亲娘,照样是压在皇后头上,她是有把握拿捏住三皇子的,她的地位不会有任何的动摇。

谁知道先帝竟然把帝位传给了萧珩,萧珩和顾穗儿,显然都是那不孝之人!

她捂住脸,哭道:“你们都是不孝之人,我如今说这个又有何用!”

昭阳公主见此,也是没办法了。

这是她亲娘,她当然是希望她好的,可是依她看来,她娘现在已经过得挺好了。

要比惨吗?她已经得到了消息,不日即将过去北狄侍奉病重的北狄王老头子了。

这才是真惨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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