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当朝宰相孙孝忠宣读完圣旨后,皇长子突然崩溃大叫:“凭什么?凭什么萧珩来继承皇位?他以前还不是父皇的儿子呢,凭什么!父皇,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他这一闹,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这是皇上的遗诏,堂堂皇长子竟然说出这般话。
那宰相孙孝忠肃穆着脸,一声不吭。
旁边的龙骑卫副首领,一个眼色过去,殿内的龙骑卫已经是严阵以待。
龙骑卫本就是萧珩一手带出来的,对他言听计从。便是萧珩已经不在那个位置,却依然是一句话能够号令整个龙骑卫的。
如今是这嗣位争夺的关键时刻,自然是不敢马虎。
而跪在一旁的二皇子脸色虽然不好看,但是打击远远没有大皇子那么大。他本来就是老二,也不是什么嫡出,又不是父皇疼爱赏识的儿子,得到那个位置的机会实在是太少了。
所以虽然失望,但却也在意料之中。
三皇子愣愣地跪在那里,看着这一切,皱眉。
他是嫡出的,是皇后生的,本来以为皇帝的位置应该是他的,但现在不是。
不是也就不是了,依他的性子,也没有非要去坐那个位置的意思。
反倒是皇后,绷着个脸,对那孙孝忠道;“孙大人,这诏书可否借本宫一观。”
孙孝忠恭敬地道:“皇后娘娘请看。”
皇后接过来诏书在手,翻开来看。
当她看到那上面明晃晃地写着“皇五子珩”的时候,唇边突然勾起一抹冷笑,却是咬牙切齿地道:“我陪你这么多年,终究抵不过你心里的那道影子!她就这么好,让你牵挂这么多年?”
此话说来,撕心裂肺。
众人垂首,都不敢言语。
这事关系到帝后之间的一段孽缘,大家都知道,但是都不好说什么。
孙孝忠上前,重新从皇后手中要回来那诏书,递到了萧珩手中,之后撩起袍子,跪下。
其他人见状,也都纷纷跪下。
大皇子开始是没跪的,回来大皇子妃使劲扯了扯大皇子的袍角,大皇子恍惚了下,终于颓然地跪倒在地。
已经三四天了,煎熬在这里,等着,就等着最后父皇的那道诏书。
诏书上写谁的名字,谁就能坐在那真龙宝座上,谁就能俯瞰天下,谁就能让天底下所有的人跪倒在自己面前。
到底是跪别人,还是让别人跪,不过取决于那道诏书的名字罢了。
大皇子失败了,失败了的他,只能跪在了萧珩面前。
殿外的文武百官也陆续进入,黑压压地跪了一片。
顾穗儿随着大家跪在那里,仰望着隔了人群的萧珩,依然是那冷清尊贵的面容,她却知道,这以后,变天了。
他当皇帝了。
如同顾穗儿所想的,接下来的日子,一下子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萧珩要当皇帝,而自己就是皇后了,这个皇后还是先帝的遗诏中特特地提到的,是文武百官没有人敢质疑的。
这件事对顾穗儿来说,实在是震撼到不能相信了。
本来萧珩说,扶正她当皇子正妃,她心里是喜欢的,觉得这样极好,可现在,一下子越过去正妃,竟然当皇后了。
皇后,那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轻易当得吗?
顾穗儿只觉得满心迷惘,浑浑噩噩的,整个人如同飘浮在水流中的一块木筏,就被不由自主地推着往前走。
这遗诏颁布了后,要料理国丧,还要择日登基为帝,要封禅,要祭天,这里面随便一件事,就不知道引来说不清的礼节和琐事,更不要说这么大的事一股脑地砸来了。
在燕京城,谁家媳妇曾经料理过一桩哪怕是个侯爷的丧事,那都是有过经历见识的,是能在关键时候抬出来帮着执掌场面的。
更不要说,一下子这么多大事要料理。
那可不是寻常人家的事,是国丧,是登基,是封禅祭天。
虽说这些大事自然有礼部官员前来操办,可是顾穗儿是未来的皇后啊,诸如这定制龙袍皇冠,诸如这宫内住处安置,都是要她一点点敲定的。
顾穗儿整个人都是麻木的,不过幸好外面有诸葛管家,里面又有个能写会算的桂枝帮衬着,再不济,还有睿定侯府那一大家子都过来鼎力相助。
总算在这么多人的帮衬下,这些事情算是熬过来了。
到了这年快入冬的时候,萧珩登基为帝了,她也作为萧珩的皇后入主后宫,阿宸被封为太子,阿宛成了长公主,至于之前的皇后娘娘自然是成为了皇太后,住在慈孝宫。
除此外,昭阳公主,以及其他几位皇子,也都各自有了分封。
萧珩感念昔日睿定侯府养育之恩,又把睿定侯爷的爵位提了一级为国公爷,下面两位少爷,一个将来继承这国公爷位置,另一个则是特特地也封了侯。
还有那远在大昭边疆的顾穗儿亲弟弟顾宝峰,被封为上将军。
至于那朝中文物官员,自然封赏的封赏,贬谪的贬谪,一番大刀阔斧,朝堂内自是另一番气象,不过这就不是顾穗儿能明白的了。
进了宫后,顾穗儿面对着偌大一个皇宫后院,也是看得眼花缭乱,她想着早点把后宫的情景打理妥当,怎奈这段日子遭遇这等骤变,又不知道勉力操了多少心,可是依然头晕眼花的,一时之间千头万绪,不知道从何捡起。
偏生这一日,顾穗儿前去向皇太后请安,皇太后说起来宫规礼仪一事,却是道:“你如今身份到底是不同以往了,以往只是个皇子府中的孺妃,自是可以随意,但是现在你已经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了,为皇后者,当为天下礼仪之表率。”
顾穗儿一听,自然连忙称是,笑道:“母后说的是,穗儿以后一定会注意。”
谁知道皇太后却是道:“凡是公府侯门的贵女,都是自小由专门的嬷嬷教导礼仪,这是积点滴之中而成,怎么可能是注意一下就成的?”
关于这皇太后,顾穗儿心里其实是有忌惮的,当初试图陷害自己和三皇子一事,她心里一直有疑虑。
如今萧珩当了皇上,这皇太后的亲生儿子三皇子无缘皇位,怕是皇太后心里依然不痛快。
她知道皇太后看自己不顺眼,也想着她若说什么,自己不在意就是。
毕竟现在萧珩才登上那个位置,内外不知道有多少事要操心,这区区后宫中的琐碎事,她不想让他烦心。
顾穗儿低下头,依然柔顺地笑着道:“那依母后的意思,穗儿应该怎么知礼仪?”
皇太后接过来宫女递的上等贡茶,慢条斯理地品了一口,之后抬起眸子,扫了眼下面的顾穗儿,淡淡地道:“就让礼仪嬷嬷过去,好好地教教你吧。”
顾穗儿怔了下,还是点头道:“是。”
皇太后轻叹了口气,却是道:“穗儿啊,你要知道,哀家这也是为了你好,虽说你是坐在皇后这个位置上,但是你必须明白,母仪天下四个字,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的。”
皇太后放下手中的茶盏,一挑眼皮,又道:“许多事,皇上忙,不及操心的,你都得开始操心了,后宫需要打理,只有打理好后宫,皇上才能安心处理朝政,你这皇后才算是为皇上分忧解难了。”
顾穗儿听着这些话,倒是有些道理,皇后不是一个诏书下来就能当好的,还是需要花一些精神力气学习,当下诚恳地道:“母后,您说的,我明白了,我定会跟着礼仪嬷嬷好生学习宫规礼仪的。”
皇太后扫了她一眼:“好,下去吧,明日个就开始吧,你去西风园。”
从皇太后那儿出来,桂枝急忙凑过去,担忧地问道:“太后娘娘可说了什么?”
顾穗儿知道桂枝是怕皇太后为难自己。
毕竟先皇的遗诏一出,皇太后可是大哭了一场的,如今虽然接受了,但心里不痛快的。
她的儿子三皇子已经封王了,左右依萧珩的为人,不可能说去对付三皇子。她占了皇太后的位置,也没什么忌惮的,此时不折腾下,心里都不舒服。
顾穗儿看左右没有旁人,身后都是自己以前在边疆时的心腹,这才道:“没什么,太后的意思是让我学习宫规礼仪,这也是为了我好,我就答应了,从明日开始,要去西风园跟着嬷嬷学。”
桂枝听闻这个,却是一皱眉:“娘娘,如今皇上身边也没其他伺候的,不过是皇后娘娘一人罢了。这宫里头宫外头的,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呢,这个时候你可不能大意,反而撇下皇上去学什么宫规礼仪啊!”
皇上在别人眼里,那都是个香饽饽,外头有大臣进谏要纳妃选秀,里头又不知道有多少年轻貌美的宫女指望着得皇上临幸好从此后飞上枝头做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