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氏老宅还是跟之前一样，宽敞却冷清。
“坐院子里还是进屋聊？”罗颂问了方寒一句。
“就院子里吧。”方寒指了指边上的一张石桌说道。
罗颂点了点头，将院子里的灯打开了一些。
稍显昏黄的灯光倒是让原本冷清的院子，终于带上了一些暖意。
“最近过得还好吗？”坐下后，罗颂拿起石桌上的暖水瓶，倒了两杯热水，递了一杯给方寒。
“还行。”方寒点了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罗颂变了。
变得安静。
甚至可以说是变得有些冷漠。
虽然说话的时候语气很温和，虽然也对着自己笑。
但总感觉距离很远。
当然，方寒也没法说什么。
罗百万的死，对罗颂的打击很大。
换了任何一个人，大概都会发生一些改变。
“最近也没怎么关注你的消息，是遇到什么困难了？”罗颂喝了一口热水，轻轻咳嗽了一声后问道。
“没啊。”方寒摇头。
“就是想来看看罗叔。”
“刚从阿美瑞克回来，来盛京这边，就过来了。”
罗颂点了点头，将身上的大衣裹紧了一些。
虽然已经到三月份了，但盛京依旧冷。
尤其到了晚上。
“罗叔，抽根烟吗？”方寒掏出烟盒，掏出一根递给罗颂。
“戒了。”罗颂摆摆手，冲着方寒微微笑了笑。
“哦。”方寒将烟递到自己嘴里，然后点燃。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
罗颂喝热水，方寒抽烟。
“那就，不打扰罗叔休息了。”一根烟抽完，方寒起身说道。
“嗯，有空常来。”罗颂也没留，说了一句话，站起来送方寒。
开门，一句再见，然后关门。
方寒扭头看着棕黑色的大门，目光有些呆滞。
站在门口将近十分钟才回过神来。
好陌生……
陌生到两人之间居然找不出任何话题来。
“或许，罗叔是还没有走出来吧。”方寒嘀咕了一声。
只是，脸色无比的失落，他心里其实也知道，罗颂再也不可能跟过去一样了。
他跟罗颂之间，也不可能和以前一样了。
方寒默默的往前走，走出巷子，走到路边，掏出手机，打开打车软件，叫了一辆车，然后，静静的等着。
一分钟，两分钟，方寒终于还是没忍住，缓缓的蹲下，泪水决堤。
罗颂对他的恩情很大很大。
大到方寒觉得这辈子大概都是还不清的。
可是现在，罗颂却不要他还了……不要了……
“小伙子，是你叫的车吗？”一辆出租车停在方寒面前，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叔，正朝着方寒喊。
方寒抹掉眼角的泪水，起身拉开车门坐进了后座。
“南平巷。”方寒报了一下目的地。
司机师傅也没说什么，挂挡起步，平稳无比。
“失恋了？”几分钟后，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轻声问道。
“没。”方寒摇头。
“哦。”司机应了一声，然后又是将近十分钟的沉默。
“是觉得生活艰难吗？在盛京，都难。”等一个红绿灯的时候，司机又说了一句。
似乎是说给方寒听，或许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只是，和一个恩情很重的长辈，要渐行渐远了。”方寒终究还是说了出来，找个陌生人说说，大概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司机师傅点点头。
“总会这样的。”
“还记得当年我刚开出租的时候也就二十五六岁，有个老师傅，对我很好。”
“事事都帮着我。”
“但后来啊，他找了其他的工作，去了其他城市。”
“慢慢的，也就不联系了。”
“我一直还想着，要报恩，要报一辈子的恩。”
“但对那位老师傅来说，给我的帮助，大概从来也不是期待我的报恩吧。”
听着司机师傅的话，方寒莫名觉得整个人都平复了不少。
“大家的路不同，终究会越走越远的。”
“这就是人生呗，相遇相逢又分别。”
司机师傅笑着摇摇头说道。
开了这么多年出租，见过的人也多，悟的理也多。
人生在世，不就那点东西么。
方寒张了张嘴，终究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大概四十分钟后，出租车停在了南平巷口，进去就是禹天华的老宅了。
“谢了师傅。”下车后，方寒走到前车窗外，朝着司机道谢了一声。
“小事，走了。”
“嗯。”
看着车尾灯远去，方寒才回头走进南平巷。
心情好了不少。
司机师傅那番话，多少还是有点用的。
路不同，总会越走越远的，嗯，确实蛮有道理的。
走进老宅的时候，方寒看了一眼手机，已经是十点多了。
老宅的门没有全部关上，从里面漏出光来。
显然，是为他留的。
方寒轻轻推开老门，走了进去。
“干杯！！”刚进去，就看到院子里一堆人，正举杯欢呼。
每个人面带笑容，桌上，火锅翻腾，香气四溢。
“卧槽，方子你可终于回来了，来来来，喝酒，干火锅！！”甄浪直接喊了起来。
其他人也都朝着方寒招手。
方寒稍显黯淡的眼神，越来越亮。
“行，老子洗个手，今晚喝趴你们！！”方寒笑着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