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轮橘红色的阳光从地平线上升起,给笼罩在氤氲迷雾的大地涂摸上了一层霞光,虽是冬天,浓重的白霜盖住了草丛、田垛、菜蔬、田间、原野。
然而这丝丝缕缕黄灿灿的光亮驱散了雾障霜凝朦胧的早晨,尤如穴居久了的生灵凝聚的血液重又活跃起来了。
阴冷了一段时日的冬天,乘着这明媚的亮光,几乎家家户户皆争先恐后洗衣搓被单,翻晒被褥,阳光是有味道的,晚上躺在接受了紫外线曝晒的被窝里,郁香浓烈,连做的梦都是那般的甜。
新谷诗音离开福冈县前,去了县里家族祠堂一趟。
她的一位远方奶奶在前天离开了人世。
晚上入睡,第二天被发现在睡梦中失去了气息,九十二岁的高龄,算是寿终正寝了。
今天供奉在祠堂里,过几天就要下葬了。
雪没有去,毕竟她们也不算与这里有关系的亲人,所以没有陪着诗音姑娘的一起去道别。
其实,对于现代人而言。
这种与许久未见亲人的哀思已经不像古时,离家的游子那样浓烈了。
更像一壶醇酒,只有在回忆时,才会唏嘘。
就像罗素说过的一样:
(一个年迈者如果能有广泛的兴趣,学会关心他人,使自己的生活汇入到整个世界的生活中去,他就会象一滴水归入大海,慢慢地忘记了自己的存在,最终,也不会再有对死的恐惧。)
只是新谷诗音毕竟是一位外柔内刚的姑娘。
在此时此刻,温柔的她也难免眼角有些润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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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说太多,其实在诗音的印象里,这位奶奶也只在她小时候,给还是小女孩的她摘过自己家院子里的苹果。
但人类就是这样,唯有在回忆时,哪怕是一件小事,也显得弥足珍贵。
她和邻家的人打了一个招呼,把从福冈县花店买来的白菊花放在远房奶奶的灵柩上,随后鞠了一躬,才离开了这里。
白菊花(whitechrysanthemum)在西方史记载中是被选来献给四世纪中叶的罗马教皇——圣马克的花。
在历代教皇中,这位教皇被公认是最具有高贵气质的人。也因为这位教皇的关系,所以,白菊花的花语就是——高尚(nobility)。
凡是受到这种花祝福而生的人,拥有超俗的高贵情操。只是这份脱俗的气质,往往被误认为是高傲,尤其是追忆往昔,白菊花通常也用来表示哀悼,寄托哀思之意。
对于诗音而言,或许这一束花的花语,就足够表达了。
她回到了自己家里,心里的那了一线哀思也已经被磨平,而后背上行囊微笑着跟雪说道:“走吧,我们回风信居去。”
门外面,太田京香和恋木由纪已经把东西放在车上了。
现在也是轻装简行。
只是代步工具就比较落后,是诗音祖父的开的拖拉机,之前送她们来这里的车因为需要接待悼念的人,所以也就提前被预定了。
雪和京香倒是对于这种体验感觉很新奇。
伴随着‘咣当咣当咣当’的柴油发动机声音,还有那老旧的传动齿轮发出的‘咔哧咔哧’的声音,好似回到了几十年前的电视剧里面那个乡下。
新谷诗音对于这种体验其实倒也并不陌生,也就侧坐在露天车板上,在蓝天下数弄着自己的头发,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让人睁不开眼睛。
与她们距离一步步变得遥远的,还有那静静地坐在落在群山间的小村庄。
大概没有人会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冬日的微风夹杂着太阳很温暖,很惬意。鸟儿从眼前飞过,站在枝头高歌。门口的柿子树上也时不时的飘下些许树叶来,慢慢悠悠地落在地上。
“小诗音,爷爷我也不懂你们那些事情,但你们这些小姑娘,要是在大城市呆的不舒服,就回乡下,至少我也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了。”
新谷诗音的祖父身体明显健康了不少,毕竟有诗音的灵术调节,让老人家不受病魔折磨平平安安度过晚年这一点还是能做到的。
她点了点头,随后认真地说道:“爷爷,你也要注意身体,我给你们的保健品别忘了吃。”
“肯定的,毕竟是我孙女的一片心意。”
新谷家的人都这样,性格里有些认真,真到该用语言表达情感的时候,却又像个闷葫芦了。
恋木由纪靠着拖拉机上面哼着歌,也不在意上面脏不脏,她不是娇生惯养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女神,曾经没人供奉时。
她也经常和京香去林子里面摘果子吃。
几人就这样,在拖拉机那十分有节律的声音里,向着东京都的归途前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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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道远清晨起来。
疏忽间,便看见冬日阳台的蒲公英皆开遍了繁花,白茸茸的花儿向远方传递着归途的思念,风一吹花瓣纷纷飘落,伴着呼呼的风声只剩一根没了羽毛修饰的根叶。
在冬日,蒲公英会先于复苏的春绽放。
而后便是洒满大地那淡蓝色的风信子了。
毕竟,淡蓝色的风信子花语是——“生命”
安道远的思绪也不禁随着漂散的蒲公英,顺着远行的信风,仿佛看见了远方的故人。
就在他泡好茶,静静的看着书时。
琉又一次无声无息的出现他的身旁,带着一丝撒娇的口气说道:“我可是忙碌了一晚上,而官人你却一直歇着,多不公平啊,能不能给小女子一杯茶呢。”
“你这句话,听起来歧义不小。”
安道远平静的戳穿了她的小心思,但还是给她倒了一杯茶,随后双手端给了她,温和的说道:“无论如何,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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