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晟抹了把脸，现在最要紧的问题不是核弹的当量，而是这颗核弹的归属问题。 说白了，这玩意怎么爆炸，什么时候爆炸都是次要的，谁掌握着引爆他的资格才是主要的。 首先可以排除山中敬一郎，他手里要是握着这么大的杀器，早就跟其他议员掀桌子了。 如果是其他议员，也不太说得通，这种“镇店之宝”只要露出来，必定能取得更多的权利，光看这些议员的吃相，怎么想也不像是能隐忍的货色。 那就只能是梅伦了，作为拜伦斯中最大的一股势力，代表着明面上的正统，有一颗核弹头最为隐藏底牌，就显得比较合理。 在听到核弹头的时候，杰克浑身一僵，临到转角处没来得及打方向盘，差点撞进残破的街边店铺里。 好在他反应快，在车头和店面玻璃亲密接触前及时转向，避免了一场灾祸。 “大哥，他们怎么搞到的核弹头？就算是公司疯了也不会把这玩意儿拿出来卖吧？荒坂的教训还不够吗？”
关晟摇了摇头，抿着嘴说道：“不一定是买来的。”
“总不能是捡来的吧。”
从刚得知消息的震撼状态脱离出来后，杰克下意识的开了个玩笑，想要缓解一下气氛。 没想到，这句话一开口直接把其他人说的安静下来。 杰克咽了口唾沫：“不……不能真是捡来的吧？”
瓦雷没有直接回答杰克的问题，而是掰着手指捋起了一条条荒唐至极的消息。 “50年的时候，美国在哥伦比亚附近举行过一次载核巡航演练，演习中途轰炸机故障，坠毁在了基斯皮奥克斯山脉附近。”
“61年的时候，身处大西洋的美军第三舰队弄丢了两枚氢弹，原因是运输过程中起吊机故障。”
“79年的时候，还是美军，巡航回国的模拟演戏中途发生意外，载有一枚600万吨当量氢弹的轰炸机发动机熄火，飞行员为了确保本土的安全，把氢弹扔进了海里，到现在都没找到。”
“最绝的是金属战争期间，美国和自由州势力玩斩首战术玩出了真火，站在他们身后的军用科技和荒坂也各有损失，有传言说军用科技调动了一架雄鹰级的空天舰，结果内鬼捣乱，不仅行动无功而返，还把一颗氢弹扔在了本土境内，他们派了十几只小队，照着信号找了一周才找到沉进沼泽里的铁疙瘩。”
瓦雷说这些不是想取笑旧美国和军用科技，而是想说明一点。 虽然对绝大多数人而言，核武器是生命禁器，但在那些真正掌握核武制造链的势力眼中，核武器不过是一个衡量对手的标准。 生命禁器或许名头很吓人，但绝对不算昂贵，尤其是对比起现在各大公司的底蕴。 核弹数量早已不是衡量各大公司底蕴的标准了，就算你手里的核武能把地球炸十遍又能怎样，我只要保证我手里的核武能把你炸死就行了。 所以，现在的公司把更多精力转移到了勾心斗角上，比如说怎么在不把敌人逼到拼命的前提下反复割肉…… 这几条信息直接把杰克、赞恩全都说傻了，过去他们关心的是如何赚钱，现在他们关心的是如何赚钱再花钱。 核武器可以作为吹牛逼时的谈资，但绝对不会放进心里，哪听说过这些事啊。 关键时刻，萨莎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旧美国崩溃时，大批绝密资料被公布到了网上，虽然是些过时的东西，还都被加了密，但仍然有很多信息可供发现，要不然我通过赛博空间挖掘一下，说不定能找到相关信息呢？”
关于几十年前的核武器的情报，显然不是通过查阅网站能找到的，于是她想起了自己的本职工作——网络行者。 但关晟直接摆手给拒绝了：“革律翁条件有限，贸然进入赛博空间太危险，而且那些信息打印出来能塞满十几间仓库，想找一颗核弹无异于大海捞针，划不来的，先回去再说。”
本来就是一次临时起意的行动，却突然挖出了这么爆炸的消息，几人早已没了谈笑的心情。 回到安全屋后，关晟立刻就联系上了山中，至于对方是否已经入睡都不重要，这事儿要是搞不明白，下半辈子都得醒不过来。 通讯接通速度一如既往的快。 这个时候找自己肯定不是闲聊，山中直接切入主题：“什么事？关君。”
“革律翁有一颗核弹你知道吗？”
“……” “看来你是不知道了。”
“关君没有开玩笑对吧？”
“你看我像是会开玩笑的人？ 通讯另一边，正坐在书桌前的山中用力揉着太阳穴。 缓了近十秒钟，他才继续说道：“详细说说过程。”
“最初我们的计划是黑进信号基站里，窃取一些秘密情报，结果在执行过程中……” 详细描述了一遍计划后，关晟便安静的等待回话。 思考了一段时间，山中问道：“所以那颗核弹的启动终端是一台老掉牙的火控台？”
“对，看型号是某艘退役航母的。”
“能查出它的主人是谁吗？”
“我要是能查出来，就不会在这了……” “好吧，这件事交给我，明天新美国的大使就到了，我会在会议上直接把这件事捅出来，只要那名大使不是傻子，就不会容忍它的存在，到时候能炸出核弹主人最好，炸不出来也能把这个危险因素排除掉。”
“这样最好。”
…… 满是金属风格的空旷走廊里，一名穿着得体西装的男人站在大门前。 他的长相很普通，但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僵硬的气息，就像是机器人穿上了衣服。 随着大门打开，走出了一位秘书打扮的金发丽人，美女的长相狂野中带着一点精致，少说是攻速+300%。 “跟我进来。”
对着空气随口说了一句话后，金发丽人转身就走，给人的感觉就是，要不是怕你听不见，老娘连说话都懒得说。 对于这种等同空气的蔑视，西装男毫不在乎，一板一眼的跟着对方走进了办公室。 刚进入房间内，第一眼就能看见占据一整面墙壁的巨大落地窗。 背对着窗户的“老板”脸色阴沉的不像话，不等秘书说话就直接挥了挥手，示意她出去。 等房间内只剩下两个人后，办公桌后的男人出乎意料的笑了笑。 “刚回到地球，适应的怎么样？”
“还挺好，左右是躺在休眠仓里，月球和地球没什么区别。”
“上次见你是在……” “两年零七个月以前。”
“在休眠舱里也能把时间记得这么准确？”
“你的桌子上有电子日历。”
“……还是这么不会聊天……现在的技术并不足以解决你的精神问题，但我遇到了一个麻烦，需要你帮忙，不得不提前解除你的冷藏，如果喜欢的话，事后你可以继续去休眠舱里睡觉。”
对于这种没事不找你，找你就有事，纯粹利用的态度，西装男并不在乎，似乎没什么东西能让他面部表情发生变化。 “你睡得有点久，很多消息都不知道，简单说吧，我们重启了回收自由州的计划。”
“这个计划需要拜伦斯的辅助，只要能建立初步合作关系，我有在一年内把拜伦斯彻底改造成我们的形状。”
“但是……” 等待已久的转折来了。 “第一步就出了问题，我们指派的大使被人袭杀了，记录仪有拍到部分袭击过程，下手的是一名时停者。”
“比起你来……只快不慢。”
此话一出，西装男的神色终于发生了变化，像是蒙了一层雾的眼中出现了第一抹光亮。 “我要看袭击过程。”
“已经和装备一起准备好了，你可以在路上看。”
“想要活的还是死的？”
“死的，顺便把拜伦斯的联邦主席一起解决掉，他有些过于跳脱了。”
“好。”
“恢复训练室已经准备好了，你有一晚上的时间调整，明早会有人找你，你只要跟着大使车队一起出发就行。”
点了点头，西装男转身离开了办公室，甚至连告别的意思都没有。 “成功人士”也未曾表现不满，办公室大门关机后，便打开了立体投影。 瞬间，原本空旷的办公室变成了一间会议室，长条形的方桌后坐着六位西装革履的老头子。 “怎么说？”
“没什么好说的，北加州从来不是我们唯一的目标，解决完拜伦斯的事后，别让他立刻回到休眠舱，网络监察和荒坂那边需要他出手。”
“我说一次普通的袭击，怎么把他从冰里叫醒了，不过他在情报方面起不到什么作用吧？”
“只要能起到威慑就行了，荒坂三郎不是追求永垂不朽嘛？先敲掉一个继承人，如果他还是不知悔改，就让他跟着无人继承的荒坂集团一起永垂不朽吧。”
“那么……是哪一个？”
“荒坂美智子更偏向于我们，荒坂华子的势力不足为道，只剩下一个荒坂赖宣了。”
“他很少离开日本，想把零送进去有些困难。”
“这是你的事。”
“……那我想想办法，另外，北加州的事，要不要把荒坂拉进来，他们被牵制的很厉害，如果能趁机削弱一部分他们的有生力量，后续计划也能顺利一些。”
“不要太贪心，先把能抓住的东西握在手里。”
办公室里的男人脸色一沉，最贪心的是你们几个吧。 “那城市之眼怎么处理？单纯破坏，还是走老路子，暗中渗透，然后伺机接手？”
“那是北加州之后的事……” “你们动不动就沉眠，一年里能不能凑齐一次都成问题，我不提前问清楚，万一有紧急情况，等我把你们从休眠舱里叫醒还来得及？”
这话说到了要害上，几名老者思考了一番后，由最左侧的老人回答。 “城市之眼像是荒坂三郎的风格，既然是他的计划，就优先破坏，不要妄想着从中获取好处，你还斗不过他。”
如果是和其他人做对比，中年男人绝不会接受这个评价，但比较对象是荒坂三郎的话，接不接受都不重要，因为他确实斗不过对方。 没什么好丢人的，不光是他，连跟他开会的六个老头子加一起，也只在过去几十年的争斗里获得了屈指可数的几次胜利。 “那就这么定了，先回收北加州，在破坏城市之眼，对于公司的发展方向还有其他要求吗？”
“这方面你做的很好，按照现有的路线继续发展就行。”
中年男人嘴角微微勾起，冰柜里动久了，连说话都带着冰碴子，能从你们嘴里听到一句赞同的话真是难得啊。 “还有一件小事，北加州境内停留着一批数目不小的流浪者，他们似乎在针对拜伦斯，如果他们阻挠了我们回收北加州的计划该怎么办？”
“如果打对台的是荒坂也就算了，流浪者而已，这还用我们教你？”
“……现在是2075年，不是1975年，你以为流浪者是那些弹着吉他满世界流浪的摇滚青年吗？光是阿德卡多邦的人数，就数以百万计，而且他们的凝聚力比我们想象的要强，真惹急了，也是一个麻烦。”
“凝聚力？合众国解体前我也信过这个词，不过事实证明，利益才是唯一。”
“那就走老办法，拉拢一批，打压一批，从内部瓦解他们？”
“嗯，不要急着动武，提前激起他们的不满只会影响后续计划开展，北加州不是流浪者多吗？把俄亥俄的城市重建项目交给他们来办，我们提供材料物资，他们提供劳动力，重建工作完成后就把一部分房产作为报酬交过去，没了流浪的名头，他们顶多是一群强盗。”
“最后一件事，零的状况比较差，哪怕是脑内移植也快压不住暴走的神经活性了，就算一直休眠，也只能维持五年左右，这次过后，估计就报废了。”
中年人语气中满不在乎啊，话里话外只把零当成了一件略显昂贵的工具。 几名拥有决策权的老者更不用说了，坐在长桌中央的老人微抬眼皮：“复制体准备的如何？”
“正在试验期，耐受程度普遍优秀，但比起本体来还是差了一些。”
“差一些就差一些，数量也是一种优势，继续寻找优秀的改造体，零这个项目我们研究的够久了，是时候进入新的篇章。”
“已经在准备了，夜之城那边找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受体，如果人性检测也达标的话，他就是下一个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