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没事吧?”傅满满打量了顾大掌柜一番,才缓缓的问出了一句。
也是见到傅满满的脸色不太对,顾大掌柜脸上的笑意也敛去了几分,正色看着她道:“没有,我这几天一直在家准备过冬的东西,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在傅满满与顾大掌柜说话的当口,顾霆琛已经提着那个人形粽子冷着脸将人丢在了顾大掌柜面前。
顾大掌柜低头一看,直接震惊的连连后退数步,有些不敢置信的抬眸看着傅满满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地上躺着的人,她自然是认识的。
她的侄儿媳妇,顾林氏。
她之前因为她在灵绣坊的关系,也跟着进去在里头做活儿。不是什么得脸的活计,只是一个普通的洒扫,拿些银子至少能糊口。
她离开灵绣阁的时候,也想过让她跟着一起离开,可是却被顾林氏给拒绝了。
那会儿顾林氏拒绝的理由是,家里总还是要有些进项的,她不过是在灵绣阁洒扫帮闲的,又不涉及前头的经营这类,留下赚点儿银子还能补贴家用。
想着她那会儿说的也确实是在理,所以顾大掌柜也就没有强求她回来,却不想现在竟会是这样一种局面再见面。
傅满满也没有隐瞒今天发生的种种,很干脆的将之前发生的事情简短而清楚的对顾大关键描述了一遍,而后才低声对顾大掌柜道:“我和夫君思前想后,总是觉得还是先过来看看您的安危为好,如今见到您没事儿,我们也算是放心了。”
“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消息突兀的砸过来,顾大掌柜差点儿被气晕厥过去,她扶着一旁的石桌稳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的走上前弯腰伸手拔掉了塞在顾林氏嘴里的杂草团,低声问道:“你,你怎么可以,可以去做这样的事情?!”
顾大掌柜盯着面前狼狈不堪的侄儿媳妇,一时间禁不住的有些腿软,她后退了数步,才挨着石凳坐下,此时她能感觉到的,是前所未有的疲惫与心累。
她的命,算不得好。
就像是现在很多普通人家的女孩子那样,她在家里对比起兄长来说,属于是那种可以随意被家里推出去牺牲的那一种。
那两年北境战乱频发,又逢上大旱,粮食颗粒无收,她便被家里人抵给了人伢子换了粮。
后来她被灵绣阁当时的掌柜买下,留在灵绣阁里做些粗活,再后来,也因为她能干,被当时来北境这边拓展生意的灵绣阁当家看中,不仅返了她良籍,还给了她成长发展的机会。
这其中,她也不是没想过成家的事儿。
不过因为她现在日子过得好了,之前家里的人得了信儿又过来套近乎。她那会儿也是年纪轻,不懂轻重,一时就心软接受了他们。
谁曾想接下来她阿娘便开始插手她的婚事,还想着要她嫂子来顶替她成为灵绣阁的掌柜……
这事儿拉拉扯扯的折腾了好些年,也就让她彻底失了再成家的心思,自梳不愿再嫁!
见她这样倔着不愿意低头,家里又开始想着另外的办法,这其中一个,就是要她必须从几个兄弟家过继个侄儿到膝下养着,说来是为了她好,也让她未来有个养老送终的倚靠!
当初为了避免麻烦,她也就点头了,便过继了大哥的小儿子过来。
那会儿这个侄儿刚成亲,却还要她每个月给银钱支撑!
她那会儿实在是不想耗费精力在这些事情上,总想着能用点儿银子解决的事情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儿!也就给了。
一直到后来她在镇子上买了这个院子,她那一开始说什么都不愿意过来的养子,在得了消息的第二天就拖家带口的过来了,说是要孝顺她。
这其中究竟目的是什么,顾大掌柜并不太想去深究。
她原本想着如今年纪也不小了,有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却不想她堂堂正正做了一辈子人,临老了却被她时认下的养子一家毁了一辈子积下的名声……八壹中文網
“我,我也不想的。”顾林氏挣扎着仰起头,看着坐在一边的顾大掌柜哭道:“顺子去赌场,将家底儿输了个精光不说,还欠了一屁.股的债!
我,我也是没法子了!
那些人把顺子抓去了,说咱们家要是再筹不出钱去还,他们就要将顺子断了腿,扔去矿上做苦工!顺子那小身板儿姑你也是知道的,若是真去了,那还能有命在吗?!
所以,少东家找到我,说只要我能将这小娘子骗出村子,弄上马车,他就帮顺子还了全部的外债,我,我这才想着,想着去……”
顾林氏越说声音越小,迎着顾大掌柜的目光,她瑟缩着往后躲了躲,犹豫了一下似乎是不服气,便又开口嘟囔道:“原就求过您,让您给顺子些银子让他拿去做生意,也好过给人帮工看人眼色强吧!
可是您不同意!
若是您早同意了,那……”
“那现在顺子只会输得更多,更没法回头了!”不等顾林氏说完,顾大掌柜便冷笑着开口打断了她的指责:“你还记得我当初说什么来着,你们两口子,一个个眼高手低,老想着一口气能吃下个胖子!
可结果呢,你们是什么样的品行,有多大能力,你们心里没点儿数吗?
你自己算算,从你们到我这里来,靠着说做小生意当借口,你们拿走多少次银子了?!那生意呢,成了一次没有?!”
顾大掌柜厌烦得很,她也懒得再去与地上绑着的顾林氏掰扯,扭头看向站在一边没说话的傅满满与顾霆琛:“如今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大郎打算如何处置?!”
“送官。”顾霆琛几乎是想都没想便直接给出了结论:“她意图伤害我家娘子,心思歹毒,其心可诛!
原本按着我的性子,我本该直接将她打死了事;不过她多少与顾大掌柜你沾着些亲,所以看在您的面子上,我可以饶她这一命,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如何她也该去煤山做上几年的苦工,否则实在是难消我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