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
眼看夏帝脸色不对,夏淳连忙跪地,浑身发颤。“儿臣听闻昨晚轻烟阁盛会传唱的唱词,深受震动。父皇及时废除和亲一事,实为英明之举。”
三天前还力主和亲的二皇子,眼见形势不对,立马改口,夏帝心中极为失望!虽然他已下旨废除和亲一事,但实际上,幻云郡主和亲之举,在他看来,未尝不可行。幻云郡主虽然是至亲,但与大夏未来继承人的心性相比,也就可有可无了。可惜,让他失望的是,留在京城这个皇子,不能想尽办法坚持立场!“那皇儿说说看,刚才孙远征所说,国库空虚,不能支撑迎战突厥一事,该如何解决?”
二皇子闻言,心中反倒一松。天威难测。可至少父皇没有再追究他和孙远征之间的联系。当然,错了就是错了,代价总是要付出一些的。“父皇放心,儿臣稍后一定会协助新任户部尚书周大人,共同筹集钱粮。实在不行……儿臣还可以想办法求助于各大商家,定能如期充实国库。”
到了这个时候,只能让与他共同进退的四大世家出点血了……只不过,这次无论是和亲之议,还是孙远征丢官,都让夏淳损失惨重。而这一切,完全是因为从轻烟阁中传出的那些唱词。陆安!夏淳第一次对这个从来没有正眼瞧过的贱奴狎司,产生了浓烈的杀机!大局已定。宰相赵尤进言道,“陛下既然决定出兵,不知由谁挂帅为好?”
六王爷夏永图心情大好,当即谏言,“当然非靖安侯莫属啦!”
赵尤眉头一拧,“下官听闻靖安侯身体不适,恐怕——”“陛下,老雷随时可以出征!”
就在这时,只见靖安侯雷豹人还未到,声音已经先传进殿内了。夏帝当即露出喜色。不愧是大夏战神,一提到打仗,立马当仁不让!然而,当雷豹进入殿内之后,满殿君臣顿时大失所望。三天前还在殿上雄纠纠的靖安侯,此刻形削骨立,再无往日威风。“咳咳,陛下一句话,老雷随时点兵出,出征!”
跟在身后的雷劲见状,连忙上前搀扶,却被雷豹一把推开。夏帝见状,心中隐痛。曾经为大夏立下汗马功劳的靖安侯,终究还是英雄垂暮。“雷卿——”夏帝关切的笑了笑,“出征一事,暂时未决。雷卿尽可先行回府休息,一旦有了结果,朕必定派人通知于你。雷劲,好好照顾令尊,如有需要,随时来找朕。”
“是,多谢陛下。”
雷劲这才搀着靖安侯离开大殿。“唉!”
夏帝长叹一声,扫视着武将一边,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领兵人选。“我大夏人才济济,陛下何不公开进行选帅呢?”
“是啊!”
夏帝闻言精神一振,“孙师总能在朕迷茫时加以提点,不如考虑一下,留在朕身边如何?”
“呵呵。”
孙兆会笑着摇了摇头,“陛下英明神武,其实胸中早有沟壑。况且草民习惯了闲云野鹤,还望陛下见谅。此间无事,草民就此告退。”
宫外,和亲取消以及公开选帅一事,先后传遍京城,百姓奔走相告。整个京城沸腾了。其热闹程度,有如提前过上了新年。原本陆安准备在轻烟阁连续举办三次盛会。按照他的估计,有卢玉燕和她的朋友帮忙宣传,三天时间足以将唱词传遍京城,造成强大的舆论压力了。然而,事实上,他还是低估了影响力的扩大。仅仅一晚时间,他苦心准备的唱词,几乎响彻大街小巷!当然,这其中,除了卢玉燕一干人之外,还有当晚参与盛会的大部分客人也起了不小的作用。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因为靖安侯出于自身考虑,居然也起到了相当大的推波助澜的效果!除了数千百姓“自发”的聚到宫门请愿,雷劲发动了他的个人影响力,在护城军和禁卫军中引爆了强烈怒火,差点演变成兵变!毕竟,他编出的唱词中,某些语句深深刺痛了将士们的自尊心。痴为男儿汉,空有平胡志,报国欲死无战场。谴妾一身安社稷,我是娇娃为国羞。苟得义女抚胡虏,汉家将士不须战。不如放下手中槊,头插钗饰衣裙装。夏国落落奇男子,主辱臣生不如死。这其中任何一句话,都让这些正值青壮的热血将士无法忍受!尤其是那一句,可笑堂堂须眉汉,不及青楼一妇身,让他们听了之后,简直想撞墙自尽!堂堂男子汉,难道真的连青楼歌姬都不如吗?军中男儿,矢志报国,有哪个不想有朝一日,回首平无一憾,拍着胸膛直面苍天的!正是这一腔热血,让满城将士爆发出超乎想象的力量,让陆安的计划提前圆满达成!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轻烟阁中一片欢腾。那些参与表演的姑娘们,从来没有想过,被世人唾弃,从来不拿正眼看的她们,也有扬眉吐气的一天!可以说,郡主之所以不用和亲受罪,完全是她们推动的结果!这种难以想象的成就感,甚至让这些姑娘在无形中自动提升了卑微的自尊心!而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陆安,自然同样无比兴奋。最初他决定帮助幻云郡主,完全是因为个人的执念。两世为人,他对那段延续一千多年的和亲史,有着异乎寻常的憎恶!这种情感,让他第一次无视了明哲保身的为人之道,只凭一腔热血,在最短时间内举办了轻烟阁盛会。甚至于在整个过程中,因为全身心的投入,让他完全忽视了他本人可能会遇到的麻烦和危险。比如六王爷和雷劲会有什么反应。比如舆论走身改变之后,即便朝廷最终取消和亲之策,之后会不会找后账。就好象在战场上打仗一样,哪怕当时受了枪伤,伤者也能忍住。而真正的疼痛,往往是在战事结束,整个人静下来时,才会真正的爆发。陆安也一样。当轻烟阁中所有人都处于巨大的喜悦当中时,他才真的感觉到了后怕。当晚雷劲手按腰刀时那几乎要剁碎他的表情,以及六王爷带来的那二十名杀气腾腾的士兵!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雷劲和六王爷都是表面上的麻烦,而且随着和亲取消,这些麻烦都已成了过眼云烟。而真正的危机,来自二皇子夏淳的杀意,很快就会降临到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