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就听院外的下人们传着,沈奕和陈氏吵了一个晚上,沈灵儿冲撞嫡姐,被罚禁足祠堂,让陈氏好好教导的事情。
祠堂?那可是沈玥的常驻地呀!
消息一出,众人全懵了,她们怎么觉得,沈玥那个自卑自弃,软弱可欺的养女不太一样了呢。
海棠也懵了,“冲撞嫡姐?什么意思?”
她这是谋杀嫡姐呀。
“当然是要压下此事了。”沈玥淡然道。
官家贵门后院都一样,盖上一层遮羞布,内里都肮脏的没法看。可若掀开这遮羞布,谋杀嫡姐的事儿传了出去,沈奕的官还做不做了?
她本来也没指望他能发落了沈灵儿,就想让她们消停几天,还有告诉她们,
她,不,好,惹。
陈氏顶着黑眼圈送沈灵儿去祠堂闭门思过,正巧碰上迎面走来的沈玥。
看见她就恨的要死,得知她打了灵儿,她就已经做好了样子,演了好半天的慈母,让沈奕消气,说了一堆让沈玥惹火他的“劝言”,
在屋里等着沈奕教训沈玥,
等来等去……
沈玥脸上也不知涂抹了什么,肿已全消,雪容花貌,姿态秀美。
沈灵儿的脸却还是红肿一片,沈玥看了笑笑。
害,正常,那天那巴掌她可是抡圆了胳膊打得。
“呦,我的好妹妹。这是去哪儿啊?怎么脸还是这般肿?还疼不疼,要不要我帮你揉揉?”沈玥心情大好,丝毫不掩饰脸上灿烂的笑容。
沈灵儿恶狠狠的瞪着沈玥,看她笑自己,想要冲上去和沈玥厮打。
可一想起昨天沈玥那骇人的鬼模样,她的小脸就吓得惨白。
陈氏一拦,脸色有些难看:“玥儿,你妹妹有什么不对,有我这做母亲的教她,你实在不该动手,”
沈玥心中冷笑,等你教她,那自己还有命在吗?陈氏还真当沈灵儿只是冲撞了自己来演,这个女人,不一般啊。
沈玥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长姐如母,母亲就别客气了。妹妹做错了事,我教她是应该的。”
“你这样,会破坏了你们姐妹的感情。”陈氏的脸色变得难看极了。
“母亲说的哪里话,我与妹妹感情最好,我打她正是因为爱她,正所谓爱之深情之切呀~母亲说是不是?”沈玥盈盈一笑。
沈奕打她,陈氏正是这么劝的,今日她原封不动的还回去。
陈氏在能装,此时脸也变成了猪肝色。红彤彤的,丝毫不亚于沈灵儿的脸。
“母亲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沈玥笑容更深的望着她。
她不就是爱装嘛?来呀,我让你装个够。
陈氏只觉得胸口压着一股极大的火气,闷得像是要炸开一般。
沈家哪个人见了自己不是诚惶诚恐,谁敢动自己宝贝女儿一下,这沈玥是疯了,她哪是打的沈灵儿的脸,她是打的自己的脸!
可她还是压了下去,小不忍则乱大谋。
海棠怯怯的看了沈玥一眼,她提醒过夫人对她别有用心,可小姐从没听过呀。她实在不知道以前对夫人恭恭敬敬的小姐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就在她以为夫人要大动肝火的时候,却见陈氏冷哼一声,拉着沈灵儿走了。
“小姐,夫人就这么走了?”海棠一脸疑惑。
沈玥笑着,她当然不会发怒,此事她女儿理亏,她不敢折腾。
况且,她还要维护自己慈母的形象。不过,还能维护多久呢?
“小姐,刚才吓死奴婢了!”海棠大有劫后余生之感。
“瞧你那怂样,走,带你出府玩去。”
“出府,大门都有人看着,这也出不去呀?”
“谁要走门了,”沈玥把她领到墙根下,“上去!”
“啊?小姐,我可不敢。”海棠一脸苦涩。
沈玥叹了口气,举起海棠直接给她送了过去。
“啊!”墙头那边传来一声哀嚎。
沈家祠堂
陈氏怒道:“胡闹!你怎么能不跟娘商量一下!”
“娘,我也不知道事情会这样,我也不知道她会回来呀!”沈灵儿眼里盈满了眼泪,委屈极了。
陈氏恨铁不成钢道:“好端端的你劫她做什么!你是要气死我!还把凶手带到院里来了,你是生怕人不知道。”
陈氏不恨她做的这些事,是恨她没做圆满!她收拾了那么多人,可在外名声却极好,谁也怪不到她头上。
做事,先要把自己摘干净。
“她就是一个乡野来的,就应该滚回山沟里,为什么父亲要给她安排这么好的亲事!凭什么她能嫁去耿家过好日子,再说了,她嫁去耿家有了银子,还能把您放在眼里吗!您干嘛养虎为患啊!她根本就不是您的亲生女儿,我怕她把我的一切都抢走,娘~”
她诉说着,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下来。
这就是沈灵儿,哪怕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却依然贪得无度。哪怕沈玥够惨了,她还是觉得不够。
“嫁给耿家她能有什么好日子!商人重利,她不过是你父亲升官的踏脚石。你怎么这么糊涂!”
“她打了我,您还骂我…”沈灵儿伤心的哭了起来。
陈氏叹了口气,安慰道:“我的好灵儿,她就是个闷傻子,她怎么能和你比?”
沈灵儿红着双眼望着陈氏质问:“娘,现在您还觉得她是闷傻子吗?”
陈氏面色变了,是呀,沈玥的确不像那个闷葫芦了,不仅牙尖嘴利,还会挑拨离间。
她突然觉得,女儿看人比她准了。不,不对,这只是个小丫头而已,这只是凑巧,沈奕的正房和小妾,有哪个是省油的,最后还不是都让她收拾了。
稳住,不能慌。
阶段性的赢不算赢,笑到最后才是赢家。这帐,她陪她慢慢算!
陈氏捧过沈灵儿的脸安慰道:“灵儿,虽然沈玥现在看起来很聪明很厉害,那也没用!你等着,娘一定给你报仇!”
敢打她的女儿,她要让她生不如死。
耿家
耿家主母冯曼正半躺在贵妃椅上,两个丫头轻轻给她按摩着腿,另外两个,一个揉肩,一个正在往她手上涂抹什么。看她的手就知道保养得当。
耿喧推门走了进来:“娘,你找我。”
冯曼抬头慢悠悠地说:“听说沈家那个回来了?”
耿喧应是。
“嫁给耿家是她修的福气!她竟然逃亲?她到底跑去了哪里?”冯曼想起就气怒,结亲那日新娘子丢了,她可是丢尽了脸面。
“娘,此时完全是误会,沈家解释了,她性子怯弱,结亲恐惧才跑去外祖家几日…”耿喧边听她训话,边打量起这几个丫头来。
鬼才信!一个乡野丫头哪里来的外祖?无非是堵悠悠众口的屁理由。这层遮羞布没人掀开而已,可明眼人谁不知道?
冯曼冷哼:“丢了这么多天,也不知跟了几个野男人,这样的贱人你也能要?娶这么个儿媳,我们耿家还要不要脸面了!”
耿喧笑着劝道:“娘,好歹她是官家女子,她爹是京中知府,也是个三品,我出银子,届时,他升了官,在生意上,宫里,都不知能给咱们多少助力。一旦有入仕机会,我是头一个。”
冯曼却不在意,都说商人低贱,那也是没有做大,向他们耿家这样的皇商大户,想嫁耿府的多了去了!再说他们背后的靠山,可是大皇子,用得着沈奕多少?
她想了想:“那也不行!你去把婚事退了!官家女子不止她一个,再说她就是个卑贱的养女,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耿喧品了口进贡的茶:“娘,娶她也不是为了光耀门楣的,不就是为了她做妆粉的手艺吗。她的方子,可比咱们家的不差,若是她成了别人的人,肯定会成为咱们的劲敌。你别逞一时之气,耽误了大事。”
冯曼听了一惊,耿家妆粉可是京中最好的,独一份儿,这可是她的骄傲,京中多少夫人都能高看她一眼。
耿家十多年的沉淀积累,那个小贱人才多大?竟然能做出这么好的东西来?
“可是她丢了这几日,这名节…”冯曼有些犹豫。
“娘,正因为如此,现在京中谁还会娶她?我若在这个时候不嫌弃她,她定会感动至极,到时候别说交出方子。当牛做马她也乐不得,娘还不信我的魅力吗?”
冯曼点头,那倒是,她生的儿子,公主见了都会想嫁的。
耿喧放下茶盏:“等她交出方子后,她怎么样,还不是娘一句话的事儿?娘看谁顺眼,便让谁进我的后院,我依娘便是。”说罢向那捶腿的丫头胸脯上扫了两眼。
丫头感觉到他的目光,低低头羞红了脸。
既然这沈玥有些利用价值。
“那便去吧…”她摆摆手。
耿暄转出院子的路上,忽然冒出一个身着绿衣的少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