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她静心神,李玉竹走到桌边,倒了碗水给她,“来,喝口水。”
田阿香像个木头一人,怔怔地接过碗将水喝了。
水喝下肚,她的头脑才清醒了些。
“多谢。”田阿香将碗放回桌上,长长叹了口气。
“大香,来的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你们家怎会欠了他家那么多的钱?”李玉竹看着田阿香问道。
她要找田大旺帮忙,可田家出了事情。
田阿香苦笑着道,“不是我家,是我外祖家欠的。”
李玉竹惊讶了,“你外祖家欠的,怎么找到你家来了?”
田阿香低下头去,双手绞着裙子摆,“是因为我舅舅家出了事。大前年,我舅舅和大表哥上山砍柴,遇到了暴风雨,山上路滑,他们滑下悬崖,坠落到山下河里去了,外祖家找了好多天都没有找到,外公无法,只好央求有着大船的陈家人寻找。他们同意打捞,却要二百五十两银子的打捞钱。我家和外祖家东拼西凑的,只给了五十两。”
“那五十两,其中还有三十多两是从村里人家中借的。”田阿香叹了口气。
李玉竹十分的震惊,“二百五十两银子的打捞费?这价钱贵得离谱!”要价二百十五两,干的果真是二百五的事!
田阿香说道,“不给这么多,陈家人不肯捞人,我舅舅和大表哥……被他们用绳子捆着,挂在船尾泡在水里拖着。”
“……”
“陈家人说,不给钱就将舅舅和大表哥扔到下游更宽的河里去。”
李玉竹吸了口凉气,“这不是挟尸要价么!”
田阿香道,“我听我娘说,他们家做的就是这个买卖,我外祖家村前的大河,每年都有人落水淹死,河水流得急,河又宽,没人打捞得起来,只有他们家的人会,他们就收钱办事。”
“……”
“给钱少了,他们家不理会,又不能让家人一直在水里泡着,不得已,出事的人家只好咬咬牙答应下来。”
“……”
李玉竹挑眉,“大河里每年都有人淹死,就算一年只死一人,他家一年就能坐收百两多的银子,这比村里人种田的收入还多,他家里一定是相当的有钱咯?”
挟尸要价,发死人财,良心过得去么?
好吧,做恶事的人,都是没有心的,又哪里会痛?
田阿香冷笑,“可不是么!听说,他家里有六百亩地,有十五间大砖房,喂了三头牛一头骡子一头驴子,外加一条两百两银子买的大船,家里还雇有三个长工。”
李玉竹道,“好家伙,可真有钱!”顿了顿,她又道,“阿香,你还没说,你外祖家欠了钱,怎么闹到你家来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又要拿你抵债?”
田阿香苦着脸,“我娘只有我舅舅一个兄弟,舅舅和表哥没了,舅母当天就跑了,三年了一点消息也没有,三个小表弟比我还小,根本赚不到钱,外公和外祖母的年纪又大,更是赚不到钱,我娘就说,她来还。”她看了眼屋外,前院中,吵闹的声音更厉害了,“我爹还不知道这事呢,还以为外祖家凑齐钱还清了钱。”
李玉竹睁大双眼,“而你娘也还不上,所以他们要拿你抵债?”
田阿香点了点头,双手用力绞着裙子布,脸色慌得不得了。
李玉竹不知说什么才好。
娘家碰到这种事,没有哪个女人能置身事外。
怪只怪田阿香的娘能力有限,夸下海口,连累了婆家人和女儿。
“田黄氏,去年夏天时,你说家里没钱,等着秋天粮食收齐了就还,我们等到冬天了,也没等到你的一文钱,今年正月我又来问你,你又说收了麦子换了钱还。我昨天到你娘家去看,好家伙,你娘家的麦子全卖了,钱呢?嗯?”屋外,陈家人又在大声说道。
“那麦子是缴税的呀,被里正拉走了。”田娘子叹着气,“再宽限一月吧。”
“我呸!一月又一月,田黄氏,你是想赖账不是?”
“爹,跟这婆娘废什么话呢?她不给钱,叫她要么给房给人,要么将她兄弟和侄儿从坟里挖出来扔大河里去,叫她自己捞去。”
“大哥说得对,爹,咱拔坟去吧。”
“爹,大哥,二哥,咱家出船的损失呢?就这样算了?我看不如叫她将女儿和房子给咱们家抵债得了!”
“想得美!老子看你们谁敢抢我女儿?”田大旺大声怒道。
紧接着,就是一阵鸡飞狗跳的打斗声,也不知谁打了谁。
谁输了谁赢了。
屋里的田阿香神色惶惶,不知怎么办才好。
李玉竹走到门口,打开一条缝隙往外看。
只见田家父子和田娘子,和来的四人打成一团。
那四个人,一个个壮得跟熊一样,难怪敢漫天要价了。
李兴安和穆元修站在一旁,护着田家的两个小儿,没有参加打斗。
一个汉子听到开门声,朝李玉竹看来,裂着一口黄牙笑道,“小娘子,你还敢藏起来?走吧走吧,你娘还不起债,拿你抵押了,我正好缺个媳妇,跟我去拜堂吧?”
这人是来的四人中年纪最轻的,二十七八的样子,个子高大魁梧,但遗憾的是,他的左边脸整张脸都布着一块青色的胎记,嘴还是歪的,长相十分的不讨喜。
他看向李玉竹,两眼放光。
李玉竹,“……”这人眼瞎了不是?她又不是田家人,“我不是田家人,你认错人了。”
“错不了,你就是,嘿嘿。”歪嘴男子一脸猥琐,“没想到田黄氏的女儿这么俊俏啊,老子有福了。”
李兴安和穆元修一起朝他看来,两人同时变了脸色,二话不说同时挥出拳头朝汉子的脸上揍去。
“瘪孙子你眼瞎了?那是你敢宵想的?”李兴安大怒。
穆元修话少一些,直接补了一脚,显示着自己的愤怒。
李兴安不甘落后,也跟着补了一脚,“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去,那是你姑奶奶!”
二打一,完胜。
歪嘴男人被二人打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