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没有外人,家里的小辈给元氏拜了寿,子女们送上精心挑选的礼物。因为家中富贵,这些礼物主要体现心思孝义,倒没有多稀奇的。
轮到李琩,李琩让人把工部送到的大圆餐桌抬到室内,让厨房把解冻加温的大蛋糕放在崭新的大餐桌中间,众人看的很好奇。
“阿娘,您年纪渐增,起坐渐渐吃力。这餐桌是我仿照胡族餐桌而制,椅子也是,高桌高椅,便于起坐。”
“以后您就别正坐(跪坐)了,等些时日,我再给您和阿耶送些更舒服的坐具。”
元氏很高兴,在高脚椅子上试了试:“很舒服,就是这些胡桌胡凳不太雅观啊!”
她做了一辈子的皇家贵妇,坚守礼仪都成了习惯,一时半会儿哪里能轻易接受胡风习俗。
况且古人习惯分食,像现在的自助餐一般,各吃各的,在医疗条件不好的大唐,确实利于卫生健康。
李琩知晓,也没想着让她们马上就能改变,用大圆桌会餐。
这在当下,不但不利于卫生健康,还是对阶级、伦理的挑战。这还是因为在夫妇、父子、母子、君臣、主仆、高低等阶层,尚未成为痼疾的大唐,而大唐皇室还有胡人血脉的情况下。
反倒是把大圆桌当做单桌用,还好接受一些。尤其中间的转盘,方便挑选自己喜欢的菜式。
因此李琩便未辩解什么。
倒是玉真公主和一众小子试了试,感觉很喜欢,让李琩也送他们一套。
李琩直接推给了工部齐佑玉,让找他去。
他对齐佑玉的印象不错,想帮他一把。玉真公主在李隆基面前的地位,可比兄弟、子孙强多了。
一奶同胞不说,还成为了坤道,于他皇权无碍,又能弥补亲情。
可以帮齐佑玉拓展一下关系。
李琩又指着桌子上的生日蛋糕道:“阿娘,这是极西方国家发明的一种甜品,叫做生日蛋糕,是皇室贵族过生辰的必备品,很受女士和小孩子的欢迎。我学来做给您尝尝。”
只是尚未待元氏点头,李宪就有些困惑的问道:“琩儿,你对胡族文化很感兴趣吗?”
“阿耶,不是对胡族文化感兴趣,是对天下一切有优点的东西都感兴趣。”
“天下有利者,尽为我用,如何不好?”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忽然惊到了李宪、李琎等人。
胸怀天下,当是如此!
“好!好!好!阿耶也尝尝这有利的东西!”
李宪瞬间有种得子如此,父复何求的感触。
李琩一笑,给众人分食蛋糕,再次迎来众人的好评。
……
晃悠悠的将玉环送回家里休息,李琩掐着时间点赶到理学院。
对于这些男弟子,李琩就不准备太温和了。
大唐一代,武人地位不低,尤其设了武举后,很多书香门第家里的男子也练武习射。很多武人家也读书进学。
著名的中唐名将郭子仪家便是如此。
他老爹郭敬之从军职开始起家,后来转任渭州、吉州、绥州、寿州四州刺史,做了文官,成为一方大员,但却依然坚持子女们走军职之途,这才有了中唐军神郭子仪。
各家子弟、女妇骑马打球的也比比皆是,皇家、贵族有自己的马球队。
很多小娘们也常常比赛竞技。
所以,大唐文官家的二代纨绔们,并非都是儒雅读书人,还有不少街头霸王。
文文雅雅的手段,不一定能镇的住这帮人,何况他也不愿意把时间,都浪费在你来我往的暗斗上。
因此,他准备一举拿下这帮人,至少面上都得服软,得怕他。
来到外院教室,这个原永王府的宴客厅,轻轻松松竟然摆下了上百张书桌凳子。格局几乎和内院女生教室一样。
他慢悠悠的走进教室。
嚯,人挺多,正分成三波,进行口水大战,他若晚来一会儿,估计就会大打出手。
李琩站在讲台上,冷眼旁观的看着下面的闹剧,记住那几个跳腾的最厉害的。
也有胆小的人,看到穿着王袍的李琩站在讲台上,对他们冷眼旁观,当即做好,还扯着旁边的人提醒。
很快,下面的学生都看到了李琩,大部分人悄悄的,快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却还有几个不是一脸不在意,就是一脸自己人一般,向着李琩打招呼。
但是李琩依然脸如寒霜,待所有人坐下,他才低沉又冰冷的道:“第一节课,看来大家都不想安安稳稳的上啊。”
“很不错,本王也一样这么想。不留点深刻的纪念,就对不起这么有意义的时刻。”
“都随本王到室外来。”
李琩率先走出教室,不错,虽然天气寒冷,但最近天气一直不错,适合室外课。
一众年轻人,有些比李琩的年龄还大。
拖拖拉拉的走出学堂。在李琩对面聚拢一群。
这是助教张彻、王维从旁边的办公室发现不对,赶紧也走了过来,但李琩并未搭理两人。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们七人到前边来。”
正是刚才在室内的七个带头闹的人。
趁几人吊儿郎当的来到前边各自站好,跟在他们身后的人,又隐约分成了三部分。
“从右向左,自己介绍一下名字。”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虽然满脸的不忿、不在意。但亲王的面子,还不能明面上去打。
“回贤王,学生裴黎,家父是当朝相公门下省侍中裴耀卿。”
李琩面无表情,只是示意第二个接上。
“回贤王,学生严棕,尚书左丞严挺之之子。”
“回贤王,学生陈之理,家父门下侍郎陈希烈。”
“回贤王,学生萧邦,尚书右丞相萧嵩幼子。”
“回贤王,学生杜孝恭,家父礼部尚书杜暹。”
礼部尚书?李琩愣了一下,是了,上元节中,李隆基不知道咋想的,迁李林甫为兵部尚书兼同中书门下三品,让前宰相、现长安留守杜暹接了礼部尚书,估计杜暹还没到洛阳呢。
难道是上元节,作为礼部尚书的李林甫,有哪些地方办的不称李隆基的心意?
“回贤王,弟李屿,家父兵部尚书兼同中书门下三品李林甫。家父说了,在学院一切要听殿下您的。”
“回贤王,弟李峻,家父兵部尚书兼同中书门下三品李林甫,有不听您话的,我削他,嘿嘿。”
李林甫家,也是李唐宗室,李屿和李峻与李琩同辈,若是私下聚会,自称一声弟倒是没错,但在学院里就不合适了。
看着自来熟的李氏兄弟,李琩一头黑线,李林甫那么深的城府,咋就儿子如此不着调。
但也没接李氏兄弟的话。
他看出来了,这三波,一波是张九龄、裴耀卿那个圈里的子弟,这个圈子是张说那个时候留下来的。
一波是萧嵩、杜暹那个圈子里的子弟,这一波是姚崇当年留下来的。另外杜暹、萧嵩都是边将入相。
这两个圈子基本都是学士派的。除了萧嵩确实文治不行,杜暹也不一般。但这两个圈子也不是一路人,矛盾也很突出。
说到这里,不得不佩服李隆基的权力平衡之道。
除了在胡将这一块,过于盲目信任之外,其他的势力,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另一波就是李林甫那个圈子中的子弟,这个圈子是以李林甫为首,走的是能臣干吏的路子。
前宰相、应国公李元紘以前是这个的核心,结果前年去世了,李林甫就接过了大旗,讲究的是以干才为要,不看重文化水平,常被另外两个圈子鄙视。
捋顺了,李琩就知道了刚才是怎么回事了,明显是上一辈的恩怨延伸到了下一辈。
但李琩不愿管这些,他的目标就是把他们拧成一片,尽收归己用。
“知道了,不用问你们的争执,也大概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知道你们都是什么德性,你们其中确实有一些好学生,但不可否认,还有不少纨绔子弟。”
“明白的说,我把你们叫出来,就是为了收拾你们,收拾的你们心服口服,起码口服。”
“王助教,你去让左卫的卫士将大门和中门关上,严禁出入。”
李隆基撤掉了贤王府门口的金吾卫,又派了一营左卫的卫士在理学院门口和周围进行宿卫。
并且带队的还是韦昭训,历史上杨玉环被夺走后,李隆基赐给他的第二任王妃,韦氏之父。
但目前韦氏才六七岁,李琩并未主动去与韦昭训亲近,未来怎么样,他还没想好。
但历史上,韦氏毕竟是为他生儿育女的妻子,他倒没想过让她嫁给别人,但一切还早。
“是,贤王。”
待王维去协调门禁,李琩朝着众学生道:“你们其中有不少人,比我年龄还大,但没关系,我今天就让你们心服口服。”
“大家都是年轻人,咱们先来武的,我一个挑你们一群。”
“来!”
对面的学生愣了,这是什么路子,开学第一课,王爷与学生打架?
“尔等莫怕,我不以王爷的身份压你们。我们平等切磋,也算让我了解一下你们的身体状况。”
“毕竟,也得为后边强身健体的训练做准备。”
“王爷,你可当真,不以王爷身份压人,以老师的身份与学生切磋?这不算犯上?”
有谨慎的学生再次确认。
“当真,不算犯上!”
李琩心里也嘀咕着“上一世学的擒拿格斗,配上现在力气和灵力,干一帮纨绔子弟,应该问题不大。”
下面的一些学生,开始兴奋起来,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