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铁皮门后的凌墨屏住了呼吸,神情戒备地看向大半个身子探入贮藏室的守卫。
脑子里粗略地过了数十条逃亡的路径,可逐一筛选下来,竟无一条路径得以保全她和时萦俩人。
与此同时,两只腿都已经跨入贮藏室低矮门槛的守卫正摸索着墙壁上的电灯开关。
约莫两秒左右,随着“啪嗒”的清脆声响,原本昏暗逼仄的贮藏室里便被昏黄的电灯所点亮。
守卫扫了眼垂于吊顶看上去十分老旧的电灯,转眼便开始了认认真真地搜寻着堆满了货物的贮藏室。
凌墨小心翼翼地侧过头,看向背对着她一阵翻转的守卫,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她蹙了蹙眉,暗自腹诽着,此情此景之下,她这算是插翅也难逃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急促的警报声中,突然多出了时弈和凌甜二人一高一低的惊呼声。
贮藏室里的守卫听闻外头的动静,连忙停下了手上的翻找工作,想也没想就直接冲了出去。
凌墨亦没想到事情还会有这样的转机,双手紧捂着起伏不定的心口,透过细窄的门缝再度朝外头看去。
贮藏室外,时弈和凌甜二人已被一众守卫押着重重地跪在了欧阳斌脚下。
此外,还有数把手枪不偏不倚地抵在他们二人的后脑勺处。
凌甜煞白了脸,战战兢兢地看着面色森寒的欧阳斌,如履薄冰地问:
“欧阳先生,我们难道不是盟友?您为何让人用枪指着我和表哥?”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欧阳斌不悦地质问着凌甜,而他紧紧扼住时萦脖颈的手,亦于同一时刻松了开来。
见时萦的脖颈已然被他勒出一道血痕,他的眼神显得十分复杂。
意识到自己错怪了她,他本想着说上两句好听的哄哄她。
转念一想,“玄薇”到底不是时萦,他的一往情深没理由浪费在一个替身身上。
他有些烦躁地拧紧了眉头,纠结再三,终是以眼神示意时萦先行退下。
时萦淡淡地扫了眼跪在地上的俩人,便知欧阳斌对她生出的疑虑已然被这两人冲得烟消云散。
心下庆幸之余,再不敢多加耽搁,只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半敞着的掉漆铁门,而后便佯装成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摇曳生姿地向楼道口的方向走去。
时弈歪着脑袋怔怔地盯着时萦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嘴里念念有词:
“奇怪...这女人怎么这么眼熟?总感觉在哪里见过一样。”
“表哥,你在嘀咕些什么?欧阳先生问我们话呢。”凌甜眼瞅着欧阳斌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忙拽了拽时弈的胳膊,给他递了个眼色。
时弈猛地回过神,抬头瞥了眼周身散发着极低气压的欧阳斌,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一板一眼地回答着欧阳斌的问话:
“欧阳先生,您可千万别误会我和小甜啊。我敢以我的项上人头做担保,我和小甜二人对您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我们之所以夜闯教员宿舍楼,并非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纯粹是为逮人而来。”
“逮人?什么意思?”
欧阳斌冷睨了一眼油嘴滑舌的时弈,转而将眸光投注到了凌甜身上。
凌甜瞬间会意,忙端正了身子,一五一十地道来:
“回欧阳先生的话,几个小时前,我们通过安装在时欢随身佩戴的腕表上的窃听器听得,凌墨一行人打算于今夜二十三点夜探教员宿舍楼。我们原打算在第一时间向您报告此事,却被告知今天夜里您还有一个重要会议。无奈之下,我们只得亲自前来,欲抓凌墨等人的现行。”
欧阳斌瞬间来了些兴致,沉声问道:
“哦?凌墨也来了?”
“按理说,应该来了。”凌甜有些不确定,小声嘟囔着。
欧阳斌深知凌甜和凌墨之间的矛盾,故而他并不怎么相信凌甜所言。
不过出于保险考虑,他还是向身边的变异人下了指令:
“小五,去核实一下。”
“回二当家的话,七弟刚刚还在学员微信群里通报了凌墨学员的情况。据说,凌墨学员洗澡的时候突发晕厥症状,被时欢学员发现,目前一位懂医的学员正在她宿舍里守着。”ak05旋即掏出了手机,翻开ak07发来的信息,一字不落地同欧阳斌汇报着。
“嗯,我知道了。”
欧阳斌点了点头,看向时弈和凌甜二人的眼神更加森冷了几分。
“欧阳先生,您听我解释...我和表哥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
凌甜见状,忙扒着欧阳斌的裤脚,连声求饶。
此刻,她亦未曾怀疑ak05所述的信息真假与否,只道是她和时弈二人被诡计多端的凌墨虚晃了一招,掉到了坑里,懊悔不已。
时弈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为保小命,前额“咚”地一声磕在了地上,一个劲儿地往凌墨身上甩锅:
“欧阳先生,我们真不是有意闯入教员宿舍楼的。肯定是凌墨那个婊子为了算计我们,才刻意留下了虚假信息,并以此来离间我们之间的关系。”
“小五,将他们二人扔出教员宿舍楼。”
欧阳斌生性多疑,尽管他并不认为时弈和凌甜胆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背叛他,但还是让人收回了时弈和凌甜二人的通行证。
事实上,他原本还打算斩草除根,下令将这二人直接抹杀。考虑到时弈身份的特殊性,这才放了他俩一条生路。
转身的那瞬,欧阳斌还想着去十楼找“玄薇”问个清楚,何以喝了她屋里头的茶,就昏睡了过去。
可细细一想,“玄薇”确实跟他说过那茶水有安神助眠的功效。
意识到自己被一个替身迷得魂牵梦绕,欧阳斌的心情愈发烦躁,闷闷不乐地耷拉着脸,将手背至身后,兀自往自己在教员宿舍楼里的卧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