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话,掀起了现场的一片沸腾。
从天朝开朝之初算起,能让当今圣上做证婚人的殊荣可谓屈指可数。
就连镇西将军萧肃都没有这个待遇。
萧暄和祝南星自然是受宠若惊,但更多的是对即将发生之事的担心。
“圣上的心意萧暄没齿难忘,只是...”
皇帝却摆摆手:“出宫前朕已经从母后那里听了很多龙体长龙体短的话,有最好的医女在这里,朕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么?”
说罢,就大步朝礼堂而去。
“除了谢恩你们没有其他的选择,快进来吧。”
祝南星掀起一角喜帕,朝萧暄耸耸肩,那意思是,也只能如此了。
伴随着礼官高声的宣和,大婚仪式正式开始。
皇帝笑盈盈地接过两人递上来的茶,抿了一口后放在桌边。
男人们把酒言欢,女眷们纷纷朝祝南星投去羡慕的目光。
正当“礼成”的声音盘旋在郡王府的上空,另有一道杯子碎裂的声音划破众人的耳际。
“老爷老爷不好了,夫人她不知怎么的,晕厥过去了!”
一个下人慌慌张张地搅扰了安静的席间。
那位被称为老爷的人闻言刚刚站起,只觉得气血一阵翻涌冲头,顷刻间两眼一翻,重重地摔回了座位上。
就在众人以为这只是席间一个小的插曲外,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盘子和碗摔在地上的声音此起彼伏,似乎打好了要成为喜宴中主旋律的主意。
祝南星一把扯下自己的喜帕,暗叹一声来得好快,而后与萧暄交换了个眼神,就往堂下跑去。
她刚想找一个最近的人,探脉查看一下究竟是什么病症,不料手指刚刚放上去,那人突然发出了杀猪一般的惨叫,随即捂着肚子倒地翻滚。
祝南星被吓了一跳,脚步不可控制地往后退去。
“哎呦喂,圣上!”
宫人连忙的公鸭嗓连忙呼唤祝南星:“郡王妃,您快给看看,圣上,圣上这是怎么了?”
祝南星此刻也觉得腹中带了丝绞痛,可皇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闪失,于是干脆忍下不提,先回到喜堂。
宫人一边催促,一边不停地搓着手。
这要是万一圣上有个闪失,太后不会将皇帝怎么样,但是自己的脑袋是铁定要搬家了。
于是屡次出声询问:“怎么样?圣上他可有大碍?”
祝南星按着皇帝的手指愈发用力,可是却越用力,颤抖得就越厉害,最后就连宫人都发现了。
“呦,郡王妃您这手怎么?”
他话还没说完,郡王府的周围便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一听便是带了辎重都的兵甲到了。
由于今日大婚开门迎客,所以郡王府的大门并没有关闭,不多时,一个略有些佝偻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荀膺...”
萧暄同样也忍着腹中绞痛,当先一步挡在了祝南星前面。
“荀相迟来多时,是带着手下的所有弟兄都来讨杯喜酒喝么?”
荀膺瘦削的影子被门口的大红灯笼拉得老长,好像每走一步都能扎破地面似的。
他听到了萧暄的话,却一直走到堂下才开口。
“本相接到举报,说扶风郡王预借大婚对朝堂不利,这不才带着人来看看..."
紧接着他指指现场,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达官显贵继续道。
“如今看来所言不虚啊。”
萧暄紧紧盯着他的动作,见其步入喜堂的过程中被一个躺倒的人所阻挡,他连看都没看一眼,一脚就将其踹向一旁。
可当荀膺看到喜堂中那一抹明黄,脚步少有迟钝。
“圣上...”
显然皇帝亲自来给二人当证婚人的这件事,也出乎了荀膺的意料。
不过随即他就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好,真是天助我也!”
说着他大步迈入喜堂,饶是萧暄想要阻止,可伸出去的手却软绵绵地没有力气,轻易就被荀膺挡开。
祝南星见他上前来,挡在皇帝面前。
“你想干什么?”
荀膺轻飘飘的就从祝南星手里拽过皇帝的手,三指探脉,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而后他又看向祝南星。
“我就说嘛,平白无故出来个南慕的公主,十有八九真不了。”
祝南星咬着牙。
“什么意思...”
荀膺却放大了声音:“苗疆以毒蛊为尊,而南慕又是为数不多能制得住诸多黑苗的厉害世家,怎么会被区区泄肠蛊感染。”
祝南星挑眉冷语
“荀相怎么会如此确定在座的都是中了泄肠蛊,莫非这蛊毒是你故意投放?”
荀膺很是享受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而且此时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对其造成威胁,所以并不介意跟祝南星多说两句。
“是不是呢?”
他挥了挥手,让手下的兵甲带进来一个人,一副蓝袍打扮,样貌却是从未见过的陌生。
“今日本相正在城中巡视,发现这个人在井边鬼鬼祟祟,抓起来一问才知道他是得了公主殿下的授意,将泄肠蛊投入这全城都会打取的井水中,如今只怕不光这个院里,偌大一个锦城里,都是腹中绞痛不止的臣民。”
祝南星攥紧了拳头,她想到了荀膺是疯子,可没想到他为了达到目的竟将全城百姓的性命作为要挟。
她冷哼一声:“就算你可以对全城的百姓下蛊,但就如你所说,身有本命蛊的黑苗人却不会中招。”
祝南星向后堂递了个眼色,尽量用能发出的最大的声音呼唤。
“龙波应苍何在?”
谁料半晌都没有任何动静。
她一脸不可置信,将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只是嗓音中难免带了些喑哑。
“龙波应苍何在!本公主的黑苗护卫何在!”
荀膺如同看戏一样看着祝南星,随即他挥挥手,龙波黑着一张脸,从堂下走上来。
祝南星长舒一口气,颤抖着抬起手,指向场中的荀膺。
“将其,拿下。”
龙波抽出丈长的苗刀,慢慢靠近了过来,手起刀落的瞬间,贯穿的却并不是荀膺的胸膛,而是萧暄的。
鲜血滴落在满是红绸的喜堂中,竟然没有一点突兀。
人慢慢倒下去的时候,祝南星张了张口,那句“夫君”还是没能叫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