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子卿看看床榻上人儿甜甜的睡颜,嘴角习惯性地勾起一个安心的弧度。
轻手轻脚地为她掖好被角,唯恐打扰了她休息,只在额头浅浅地印下一吻转身欲走。
可锤在身侧的手被牢牢拉住,他回眸就看见祝南星滴溜溜地眼睛正看着她。
“折腾这么久,你该好好睡一觉。”
祝南星撇嘴,被子下的手揉揉酸疼的腰身:“吃干抹净你又要去哪?”
言子卿拍拍她的手坐下:“步侍卫还等在外面,太子那边怎么也要有个交代。”
祝南星这时候才意识到步凉应该已经知道言子卿的身份了。
她挣扎着起身:“我也去。”
言子卿皱眉看她,祝南星在他还未开口之前就表明了立场,
“我绝对是站在你这边的,你身份尴尬,有些事我去解释要更方便一些,不是说那帮蒙鞑人也跑了么,也许这正是我们反击的机会。”
盘陵镇外,太子的中军帐中。
巡逻的侍卫五个一列,在深深的夜色当中,不辞辛劳地巡视着。
突然一支飞箭破风而来,落在了营帐前的火盆当中,慢慢的一股紫黑色的烟雾升腾而起,向军营的各个角落弥漫开来。
太子正新得了一个曲谱,叫两三个歌姬陪同仔细研究,听得帐外扑通扑通地声音越来越多,有些不耐烦冲着卫队道。
“外面怎么回事,大半夜的敲鼓呢,赶紧去看看,别干扰本宫的韵律。”
“是。”
卫队的首领领命走出帐外,依然半天没有任何回音。
可那扑通声却愈演愈烈,开始一两个,后面四五个,最后干脆还伴随着兵器稀稀拉拉摔落之声,环绕在太子营帐四周。
太子气急,挥手让歌姬舞姬退去,自己也跟着站起身来。
就在歌姬走出帐篷的一瞬间,也当即失去了知觉,在太子亲眼目睹之下,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太子这才后知后觉营中不对,高声呼喊。
“来人啊,来人!护驾!”
脚步声不紧不慢地传来。
“太子殿下,我们又见面了。”
蒙鞑人中的那个黑壮汉子代替卫队和守卫,出现在大帐之前。
太子惊讶道:“苏赫巴兽,怎么是你?”
苏赫巴兽在蒙鞑的语言里是猛虎的意思,对应上黑壮汉子这浑身的肌肉疙瘩,倒是分外贴切。
只见他提着一个人散漫地走近帐中,丝毫不顾及这是身在敌营,将手里的卫队长扔在太子的脚下。
“你希望回来的是他对吧?”
太子不死心,依旧大声呼唤。
“来人啊,有没有人?人都哪去了!”
苏赫巴兽那颜(将军)瞧他害怕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的人都中了我的毒烟,别说这一时半刻,要是没有解药,他们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说着,他从后背摘下一截羽箭,指了指那青紫的箭头又道。
“这玩意儿可是好东西,几支箭就让你的中军守卫形同虚设,那书生不在,你们竟如此不堪一击,所谓的天朝太子,不过是个只会寻欢作乐,依靠军师取胜的废柴罢了。”
太子此时大敌当前,身边却一个能护驾的人都没有,说话都没了底气。
“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要是胆敢伤我一分一毫,小心我父皇震怒,派兵荡平你们蒙鞑!”
苏赫巴兽那黑壮汉子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
“荡平?哈哈哈,拿什么荡平?是,你们天朝之前有严兵,有萧肃,甚至连那小儿萧暄与斧达对战,都能平分秋色,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他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不是都被你们自己人,给咔嚓!杀完了么?”
太子佯装镇定:“你们蒙鞑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说是人前交战,真刀真枪,可是如今不也用一些阴损的手法,毒害我天朝将士?”
说着他似乎找到了反击的余地:“你要是还在意沙场上军士的尊严,就老老实实把解药交出来,我们拉开架势,排兵布阵,然后再决输赢!”
“呸!”
苏赫巴兽伸手掐住太子的脖子,轻松就将他举起了起来。
“你当我在这你跟过家家呢?把太子印信交出来,我可以考虑给你留一条全尸,否则...”
他一边说,一边拿过那箭头,从太子的鬓角划下,一直到嘴角才停止。
看着毒血慢慢变黑淌出,才算满意。
“你就等着跟你的全军将士,一同在这荒凉的边陲,发烂发臭吧,哼!”
说罢,他将人甩在一旁,太子立刻感觉胸膛上好像压了一块巨石般透不过气来。
“你...”
太子捂着喉咙,声音好像被踩住了脖子的鸭子。
“你敢如此...对我...怪不得蒙鞑都传...怀吉可汗更看重斧达,我...本宫要...与他再,战...”
苏赫巴兽最是忌讳别人同他和斧达那颜相提并论,黝黑的脸上满是怒意。
“不要提斧达那个蠢货,要不是我将他从那个客店的柴房里救出来,他还在那啃草呢!”
说着,他觉得太子的毒发有些慢,踩住他扶在地上的一只手恶狠狠道。
“他如今已经在被我送回蒙鞑的路上了,你们要是惺惺相惜,我不介意也送你一程,不过,要等待你交出太子印信,放我们蒙跶的铁骑勇士入境之后。”
就在苏赫巴兽以为自己对太子印信势在必得的时候,就觉得从脚面以上,膝盖以下莫名有些酸胀,抬起来一看,就看足踝处不知何时多了几根针。
正在他不明所以时,就看刚才还趴在地上窒息欲死的太子,慢吞吞地爬了起来。
“你早说他没来,我就不费这个劲儿演戏等着了。”
苏赫巴兽登时警惕起来:“你...你没有中毒?”
太子拍拍手上的土站起身来,负手而立,神色坚定且面带威仪,与之前那股胆小慌张的样子判若两人。
“以为取得了太子的印信,就能入天朝国门如入无人之境?你也太小看戍边的军卫们了。”
苏赫巴兽不可置信道:“我明明在箭上淬了毒,你又被其割伤...怎么可能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