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贺氏的脖子一侧肿出了个大包,而且越来越大,像是从脖子上长出了另一个小脑袋,畸形又恐怖。
贺氏看祝兰芝吓得连连后退,赶忙让丫鬟拿来镜子。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之下气没捯上来,当场晕厥了过去。
言子卿让栀香准备了些平日里祝南星爱吃的点心,亲自带着前往牢中。
只是在门口等候通传,言子卿就感受到了从狱中吹来的阴风冰凉的刺骨,祝南星身上旧伤未愈,可想而知在这样的环境中,该是怎么样的难熬。
“你是祝南星的家属?”
狱卒慢悠悠地从里面晃出来。
言子卿提着食盒向前:“正是。”
狱卒不耐烦地摆摆手:“祝南星牵涉命案,州衙吩咐下来不允探望,你回去吧。”
言子卿拦住欲走的狱卒。
“这位大哥,我夫人体弱,即便不允探望,也请帮忙将这些东西代为转交。”
说着,他拿出一枚银锭子,塞在狱卒的手里。
“有劳有劳。”
狱卒垫了垫,这才接过食盒。
“反正也用不了几天了。”
说罢就抻了个懒腰,关上了大门。
其实狱卒所说祝南星用不了几天的意思是,她在狱中待不了几天就能出去了。
可当这句话传入了言子卿的耳朵,就变了味儿。
他捏紧了折扇:自己曾经的一切都毁在了牢狱里,他不能再让这座吃人的怪兽,将祝南星也吞噬殆尽。
所以当司墨听着言子卿不冷静地想要安排人劫狱时,第一次跟没头没脑两兄弟站在了统一战线。
看着言子卿仔细研究牢狱的构造,思考进攻撤退路线,梅闹偷偷拉着司墨嘀咕。
“阁主这是怎么了,以前多会运筹帷幄的一个人,寒沙州万江城那么大的事,他一封书信就圆满解决了,怎么现在做事丝毫不考虑后果?脑子坏了?”
司墨揍他:“你脑子才坏了呢,我觉得阁主这是...关心则乱...”
梅闹疑惑:“关心谁?那个...夫人?”
“那个夫人?咱们蝉衣阁还有别的夫人?”司墨反问。
梅闹不屑一顾:“阁主才不是那种为了一个女人,就放弃辛辛苦苦做了那么多年准备的人。”
梅透提醒他:“那严老令公的事...”
梅闹:“...”
司墨心里还是向着祝南星:“阁主夫人那可不是普通的女人,我可亲眼见识过她的手段。”
梅闹嘲讽:“钓男人的手段?”
司墨压低声音:“阁主很看重夫人,你可别去触这个霉头。”
梅闹胡乱应付点头称是,随即指指伏案工作的言子卿。
“那现在怎么办?”
司墨想了想,厚着脸皮上前问:“阁主,劫狱的事咱们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言子卿语气中没有商量的余地。
“牢狱已经埋葬了我的过去,不能再埋葬未来。”
说着,他放下手里的图纸。
“这是我的私事与阁中弟兄无关,你们不必随我前去冒险,即便不成,他们抓到的也只是言子卿。”
说罢转身离去,剩下没头没脑兄弟和司墨大眼瞪小眼。
夜色逐渐变得深沉,为隐藏身形提供了最好不过的条件。
今日的大牢似乎格外热闹,已经过了戌时还有马车进出。
言子卿身穿夜行衣飞檐走壁,趁着狱卒打盹儿,借同马车反向而过,溜进了大牢之中。
由于事先摸清了祝南星关押的牢房,所以找起来并不费力。
只是他到了近前,才发现牢房中早就空空如也,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已经过了审讯的时间,祝南星不在牢里,就连早先送来的食盒、铺盖也没在狱中看到。
言子卿心中忐忑,升起不好的预感。
正巧看见了白天开门的狱卒,他跟着其来到死角处,现身反拧住胳膊,匕首就抵在那人喉间。
“好汉饶命,有话好好说...”狱卒连忙求饶。
言子卿声音沉闷:“牢中的犯人呢?”
狱卒说道:“这牢里那么多人,不知好汉问的是哪个,身犯何罪?”
言子卿回答:“回春堂的掌柜,祝南星。”
狱卒汗颜:“怎么今天的事儿都跟祝掌柜干上了。”
言子卿的匕首又近了几分:“少废话,她人呢?”
狱卒连忙解释:“日落前祝掌柜的家人向府衙递交了证据,证明她与那妇人的死无关,大人已经开恩,放其回家了。”
此刻的祝南星,当然是在不久前才从大牢中出来的那辆马车之中。
由使唤丫头伺候着,直接回了祝府。
在车身停止摇晃后,祝南星掀开车帘,破天荒地看见祝兰芝竟然亲自在门口“迎接”。
她挂好面纱,这才从车中钻出来。
祝兰芝见到祝南星用纱巾挡着脸,心里暗爽:看你个狐狸精以后还怎么勾引男人。
“我娘病了,你赶紧去看看怎么救治。”
祝南星不忙不急:“怎么好好的突然就病了,不会亏心事做多了,遭报应了吧。”
祝兰芝一改在外人面前对祝南星客客气气的样子。
语气尖酸刻薄,幸灾乐祸道:“说到遭报应,妹妹你的脸是怎么了?”
祝南星反唇相讥:“这该我问你才对。”
祝兰芝反问:“这就是你对待救你出牢狱恩人的态度?”
“恩人?”祝南星冷笑:“若非是你们找不到有办法救治贺氏的大夫,巴不得我死在监狱里吧。”
只有陷害的人,才会这么快找到无罪的证据。
祝兰芝不置可否:“我们只是给你提个醒儿,人要有自知之明,不是你的东西,强留也是留不住的。”
百草堂是,言子卿也是。
祝南星顺着她的意思想:“那既然这样,祝夫人的病听天由命就好,还请什么大夫。”
说着,她从袖口里捏出一个小盒子,放在掌心把玩。
“与人抢东西都遭报应,何况与阎王爷抢呢?”
祝兰芝看见那小盒子里,满满的都是之前见过的那种小黑虫。
“祝南星,果然是你。”
祝南星挑眉的动作愈发地有些像言子卿。
“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