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墨回来后,将看到的一五一十全告诉给了言子卿。
男人在月光下翩翩而立,犹如谪仙。
“这祝家的二小姐,还真是有张三寸不烂之舌,先生要是娶了这个凶婆娘,以后吵架肯定赢不过她。”
言子卿用扇面敲了司墨的脑袋瓜。
“倒是有些意思...”
司墨苦着一张脸:“先生,您不会...真,真要娶她吧?”
言子卿不答反问:“你觉得我为何要答应这桩婚事?”
司墨挠挠头:“为了…祝家那间你争我抢的药庐?”
言子卿合起折扇敲在司墨脑袋上:“再想。”
司墨继续解释:“我当然不是说先生贪图财富产业,而是借着祝家药庐之便,采买用来治病的珍稀药材。”
言子卿挑眉看他:“还有呢?”
“还有…”司墨想到小脑袋瓜都要爆炸了。
“还有就是二小姐说的,可以医治先生的病?”司墨问,可是紧接着又说:“她一个大户人家的娇小姐,说的话如何能信?保不齐是为了让先生同意婚事胡吹的呢。”
言子卿提到自己的病症,眸光有一瞬间的黯淡。
“她一未诊脉,二不知内情,我再问你,这些年我们走访的名医无数,能有多少只通过望闻问切中的望,就断定我身患恶疾的?”
司墨回忆了半天,还真没有。
别说光“望”了,就连一直以来为先生开药的主治郎中都说,先生的病未发作之时,就与常人无异,诊脉都无从下手。
月光照在少年郎的脸上,更加衬得其温润如玉,任谁能想到,这是一张不久于人世的面庞。
初春刚过,天气尚有些凉,可言子卿偏偏觉得摇起折扇,身上的那份燥热才能缓下几分。
他遥望圆月,不知是在同司墨说,还是同自己说。
“我时日无多,尚有太多未完成之事,即便能续命一两载,也是值得。”
天朝庆历三年,三月廿三。
国都锦城的街道上热闹非凡,一顶彩绸扎起的八抬大轿正穿行其中,所过之处人们纷纷拱手相贺,为新婚夫妇送上祝福。
“他二婶,这是谁家在办喜事?瞧瞧这派头,好风光啊!”
“喜子娘你竟然不知道?这成婚的女方是百草堂的医女掌柜祝南星,男方是诗香卷的教书先生言子卿。”
“这祝小姐可真是好福气,言先生清逸俊朗又才华横溢,别说锦都的大姑娘,连我看着都眼热!”
“要我说言先生才是前世修来的,祝小姐貌美倾城,不仅医术高明还妙手仁心,遇到穷苦人家连药钱都不收,你家喜子之前摔断腿还是祝小姐给治好的呢!”
“也是,哎?他二婶你看,新娘子往外探头呢!”
喜子娘见迎亲队往这边过来了,拉着二婶儿一个劲儿地朝着花轿挥手。
端坐花轿的“新娘子”见有人朝自己挥手吓得连忙放下喜帕,生怕被人看见自己样子。
“小姐呀小姐,你可要快些回来啊。”
原来花轿中坐着的并不是今天要成亲的新娘祝南星,而是她的婢女栀香。
真正的祝南星,此时正以薄纱覆面,斜倚在官道旁的一颗大树上,像一只耐心的猎豹等待着猎物的靠近。
突然远处有个模糊的黑影往这边过来了,祝南星弯了弯嘴角道。
“终于来了。”
只见那黑影不消片刻就冲到了树下,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可是祝南星明显身手更快,眨眼间的功夫已经抓住了那个黑影,手挽在关节处微微用力,黑影就疼得哭爹喊娘。
“哎呦喂,这位英雄手下留情,敢问是哪条道上混的,与在下有什么恩怨?”
祝南星闷声道:“远日无怨近日无仇。”
黑影又说:“既然英雄与在下没有仇怨,今日如若高抬贵手,日后定有重谢!”
祝南星问道:“人称‘花蝴蝶’的采花贼景飞是不是你?”
黑影吃了一惊:“哦?阁下识得我的大名,既然都是朋友,还请放手一叙。”
“谁跟你是朋友。”
祝南星手上的力道不松反紧,同时从发髻间捏出一根银针,快而准地刺入面前人的穴道,花蝴蝶景飞立刻疼得直抽气,瞬间丧失了活动能力。
“夜卫巫的悬赏令在此,我只管拿钱办事。”
景飞一听知道自己这回栽了,但也没放弃狡辩道。
“英雄身手了得,甘愿为朝廷的暗卫所驱使实属可惜,小弟在江湖上也颇有些名望,不如做个引荐人在帮派里谋个前程,也不算辱没了阁下的功夫啊。”
“少废话,小心姑奶奶烦了直接给你毒哑。”
祝南星没空跟他绕圈子,先把人绑了个结实,将联系夜卫巫的讯号箭升上天空才回头接着对景飞说道。
“江湖可不是个藏污纳垢的地方,你偷香窃玉,败坏了不少良家女子的贞操,还是先在牢狱里偿还完自己的罪孽再说吧。”
话音落下不久,夜卫巫的暗卫便前来将人押走了。
祝南星摘下脸上的面纱,露出倾城之姿,她算了算时间,想来吉时已近,提着一口气跃上树梢,飞也似地赶回城中。
然而就在她擒拿采花贼的同时,锦城的另一头,春雨堂之中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面色不善,正与一名青年说着话。
“蝉衣阁阁主不请自来,请问找我们家小姐有什么事吗?”
只见对面的青年一席素衣,长身而立,黑发仅用一条青玉色的发带束起,面白如玉,身形样貌竟然与言子卿言先生,别无二致。
当祝南星紧赶慢赶赶回城中时,栀香掀了盖头谢天谢地。
“我的小姐呀,你可算回来了。”
祝南星拧了一下她的鼻子,大大咧咧地说道:“你还怕我跑了啊。”
栀香只觉得凤冠霞被“烧身”,连忙脱下来给祝南星换上。
“要是让姑爷知道我假扮你上花轿蒙他,小姐你这亲就别想成了!”
祝南星摆摆手:“放心,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连神鬼都不知,他怎么会知道。”
一袭大红衣裙,通身刺绣,精致而细腻,金色裙边上,精美凤凰与繁华相互围绕,虽然没有格外雍容,但却典雅端庄。
祝南星本就生的好看,稍加打扮更显容貌出尘。
饶是婢女栀香见惯了祝南星的美貌,也不由得赞叹。
“一会儿洞房时新姑爷见到小姐这个样子,管教他眼睛都看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