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我去洗点水果……对了,你中午想吃什么?附近好吃的馆子可不少,我一会儿给你推荐几家你随便选。”姜诚知在把程知勿引到沙发坐下后就到一旁张罗去了,她从冰箱里取了一串葡萄和一块西瓜出来,端到茶几上。
程知勿从进门开始就在极尽自己的一切感知去“触摸”姜诚知生活的这个地方,他先是闻到了一股独特的清香,有些像是凤凰花,又掺杂着别的味道,然后是脚下传来的柔软质感,进门的时候脱了鞋,程知勿意识到自己是踩在了厚厚的地毯上,真是姜诚知的性格啊,喜欢柔软温和的东西。客厅的采光比较一般,好在今天天气不错,不需要额外开灯就能采集到充足的光线,以及高楼的风。
程知勿抿了抿嘴,他很少做这个动作,这意味着他在做自己也没有把握的事情,“随便吃什么都行,我不挑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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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问你挑不挑食了,我是问你喜欢吃什么啊!”姜诚知噗嗤乐了一声,在程知勿旁边坐了下来,随手用牙签戳起一块切好的西瓜,把牙签另一头交到了程知勿的手里。
“都行。”程知勿耸了耸鼻子,他的发现自己的嗅觉最近好像比以往敏感了许多,在医院时也是凭借嗅觉闻出了宁主任身边的血腥味,而现在,坐在沙发上的他则闻到了和姜诚知格格不入的气息,他不确定那是什么,不过很难不往最坏的方向猜想。
“怎么会突然想起来找我?眉州离这里可有一百多公里,下车后还得转好几次交通工具。”姜诚知问。
“去成都附近办了点事,顺便来你这里看看。”
“噢,顺便啊。”
程知勿听不出姜诚知的这句话里蕴含着怎样的思绪,因为他听到了另一个微弱但难以忽视的声音,那是内屋房门开合时门轴发出的嘎吱声。
果然还有人。程知勿全身力气都拄在了盲杖上,虽然早有预料,但真正知道姜诚知和别人同住一所房屋内时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唯一的好消息是刚才姜诚知回了一趟卧室,她去的方向和这个声音的方向不一样,两人起码还没有同居。
“小姜,我出去……噢来客人了啊,你朋友?”是个男人的声音,清爽开朗,有他这个年纪相符的活力。
姜诚知站了起来,“嗯,是我小学同学。你要出去的话,能顺便帮我把我门口的垃圾丢一下吗?谢谢啦。”
“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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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房门关上的声音响起之后,姜诚知开口道:“他是我工作室的同事,叫艾礼杰,跟我一起租了这套房子,房租平摊。人挺不错的……啊我好像没跟你说过我的工作室,那是个文学爱好者组成的小团体,我们打算慢慢往编辑社的方向发展。”
她说得越多,程知勿越觉得她在自己眼前蒙上了一层又一层的黑布。
“你不会以为他是我男朋友吧?”姜诚知突然把握住了对话的本质,她笑了起来,“你的脑袋瓜在想什么呢,艾礼杰有对象了,那个女孩儿在北京读研究生,也知道我跟他同租一套房。”
程知勿的握住盲杖的手紧了紧,他不知道姜诚知是不是在骗自己,但对方似乎没有骗自己的必要。
可是程知勿不愿意相信任何人,哪怕是姜诚知,他太清楚先入为主的偏见了,也太清楚这种偏见有多容易被矫枉过正成为另一种蒙蔽双眼的偏见了。
不过他最终还是没选择与姜诚知开门见山地坦白。
两人聊了一个多小时后,随便吃了点午饭,程知勿便提出了告辞。
“有空记得去看看我爸妈,他们真挺想你的,不用担心找不到路,我和你一起去。”姜诚知对出租车车窗后的程知勿如是说。
“好。”
车辆发动,往离城的高速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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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知勿侧着头看向外面的人群,那是一片青色的光影,当车速快起来之后所有的青色就连成了一片,像是流动的水墨。但突然,程知勿发现了一抹象征着妖怪的蓝色混入了青色的海洋中,那抹蓝色是如此显眼,他立刻叫停了司机,“不好意思,师傅,能麻烦前面靠边停一下吗?我去旁边小卖部买点东西。”
待车子停下之后,程知勿轻轻拍了拍小多,示意快步走。
那只妖怪似乎在附近徘徊,并没有往某个固定的方向行走,程知勿很快就来到了对方不远的位置。
这里是一处小绿化区,有几棵树和几条曲折盘绕的行道,程知勿注意到的妖怪是一个女人,她穿着普通的夏日衣装,一手食指抵在下巴上,鼻子不住地抽动,边漫步边在思索着什么,牵着导盲犬的程知勿的靠近立刻引起了她的注意,她皱了皱鼻子,似乎很不喜欢自己被打扰。
但这里是马路边,不是什么私人住宅,她索性直接往反方向走去。
程知勿见状直接叫住了她。
女人转过头来,看向程知勿,仔细地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似乎在确定对方是不是真的盲人,又或者是否真的完全看不见,片刻后,她微微摇了摇头,这人也不知道找自己干嘛,上面交待的任务催促得越来越急了,可不能在这种路人身上耽搁时间。
她决定随便应付两句就转身离开,不,一句就够了。
可是程知勿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让她失去了转身离开的理由。
“你好,妖理会行动部二队,程知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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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对方手心那枚熟悉的徽章,女人愣愣地站住了脚跟,不是没有妖理会的其他人遇到过她,但是她没想到妖理会中竟然会有盲人,而且对方是怎么看出自己是妖怪的?如果不是那枚徽章的真实性摆在眼前,女人大概会直接远离这里,没有任何一只妖怪愿意在这种事上冒险。
“你好,我叫段昕年……和你一样来自行动部,四队。”女人想拿出身份证明晃一晃,但看了看程知勿脸上的墨镜,又放下了手。
在行动部中,队列编号越靠前的队伍,往往越强,也越有话语权和决定权。
不过这里面有一个例外,那就是二队。不管是曾经的二队还是现在的二队,都不太符合第二的排名,曾经的二队弱到连最末尾的六队都瞧不上,但现在的二队则几乎是整个行动部的核心。
这也就意味着段昕年在程知勿面前天然就矮了一头,后者可以相当于是前者的上级。
“我可以问一下你在这里游荡是有什么任务吗?”程知勿说。
“当然,是凤凰花的事,上面最近一直在催,好像很快就要有所行动了,我们了解到这附近似乎有一朵隐藏很深的花的踪迹,所以派我来找找看。”
“这样啊。”程知勿平静地回应着,心里却陡然一紧。
附近的花?只能是姜诚知了,她终于还是被妖理会注意到了吗。
“怎么了,你有什么线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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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昕年的声音让程知勿恍然回神,他在心里短暂地纠结了一下后,还是毫无阻碍地偏倒向了保护姜诚知的那一边,“没有,没有线索,我最近住在这附近,花不在这里,你得去别的区域找找。”
段昕年噢了一声,对于程知勿的话她没有任何怀疑,反正就这么几条街需要调查,程知勿能减少她的工作量当然是件好事。
程知勿站在原地看着目中那片蓝色走远之后方才回到了出租车上,他深呼一口气,靠在了座椅上。
他不可能放任姜诚知落入妖理会的视线,哪怕对方和另一个男人同租住,这无关任何爱恨情仇,这是程知勿对自己童年最后的捍卫,但他知道凭自己的力量是无法和妖理会这个庞然大物抗衡的,姜诚知已经暴露,早晚都会被发现,程知勿唯一能做的就是凭借自己的身份在其中斡旋并拖延时间,只要撑到凤凰木涅槃,姜诚知就安全了。
他或许愧于妖理会,但如果不这样做,他会愧于自己。
有的人就是要在两难的境地中生出背叛的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