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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太监上前，低眉顺眼道：“皇上，林尚服求见。”
景帝头也没抬，淡淡应声：“嗯。”
林尚服没有料到沈皇后也在，当即感觉不妙，连眼神都不敢往皇后那边递去，只硬著头皮上前拜道：“微臣拜见皇上，皇后娘娘。”
“何事？”景帝面无表情放下手中的东西，收敛起几分戾气。
林尚服站起身，笑着解释：“昭仪娘娘的吉服一共需要一百二十八颗东珠，可现在宫中只有八十八颗，微臣便来请示皇上，衣襟边缘能否用珍珠代替。”
闻言，景帝眉头一蹙，谢云湄的吉服是他一点点设计的，他不想有任何的偏差，珍珠跟东珠相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景帝沉吟片刻，灵光一闪，“朕记得朕的私库内还有半箱东珠，你先拿去用吧。”其实用掉的那半箱，也是赏赐给了谢云湄。
那时候谢云湄刚进宫时，为了自保营造出挥霍无度的蠢笨千金模样，日日央求他给她整些贵重稀奇的东西，那半箱东珠便是从他的库房讨去的，恐怕现在已经变成她簪在头上的发钗宝石，或是镶嵌在鞋子上的花样了吧。
而沈皇后脸色难看，她觉得景帝现在就是在啪啪打她的脸。
东珠虽没有明确规定只有皇后能用，但是这样如翡翠般透绿的东珠，除了正牌皇后，哪有妾室撑得住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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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谢云湄敢戴吗？毋庸置疑，谢云湄有什么不敢的，反倒是皇后，她敢赌吗。
现在不过是封妃，就用了东珠这样的东西，那若是再往上，岂不是连她的凤袍都要拱手让人了？
“是。”林尚服巴不得赶紧离开，见景帝给出解决的方法后，急忙退下。
待尚服局的人走后，沈皇后面色为难：“皇上，臣妾觉得这封妃一事，是不是太快了些。”
见景帝又低下头去批阅奏折，沈皇后略顿了顿，又道：“臣妾是觉得，不是不封，以昭仪的家世德行，区区昭仪确实是低了些，可是待昭仪妹妹产子后再封，也为时不晚呀。”
沈皇后说完话后，许久不听景帝开口，直到手中这封奏折批阅完毕，被景帝随手丢去一侧，这才抬起头看向小心试探的皇后，沉声道：“皇后，做好你分内之事。”
听了这话，沈皇后震惊欲裂，“难道后妃的晋封，非皇后的分内之事吗？”
沈皇后几欲起身，“臣妾忠言逆耳，昭仪她进宫才多久，不过六个月，便从昭仪封到了妃位，您让其他世家怎么想呢。何况，现在谢家公子处于风口浪尖，昭仪封妃一事本就不妥，皇上您现下是执意而行。”
沈皇后一席话说得振振有词，可是景帝却云淡风轻，眼中无波无澜，“朕决定的事情，还没有人能左右。”
“皇上，您为了谢氏已经失了分寸！宫闱局那边，臣妾看过侍寝簿子，您有多久没有临幸过其他姐妹了，即便是在昭仪有孕后。”
沈皇后一字一句道：“皇上是否偏私，只有皇上您自己清楚。”
景帝轻笑，几乎没有其他的情绪：“那又如何。”
“什么？”
沈皇后从未想到景帝会是这样的回答，在她心目中，景帝一直都是一个非常冷静克制的人，她想过景帝会因为谢云湄而动心，但没有想过他会承认的如此直接。
“朕说，那又如何。”
沈皇后深吸一口气，“皇上便是执意如此了吗。”
“皇后有何高见。”
沈皇后极力克制住自己即将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含泪道：“臣妾不敢，臣妾只怕皇上竹篮打水一场空。”
“竹篮打水一场空？好一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景帝一把将面前摊著的奏折推翻，“皇后，朕敬你为皇后，就莫要动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她平安，你的位置才能坐得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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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是皇后！”
“皇后又如何，你最好记住朕为何选你。”
是了，景帝为何选她呢，无非是因为她是个听话的木偶人罢了。
这段时候风波不断、事情频发，恐怕景帝早就不耐烦了，他们本就没有多大的感情。
“臣妾明白。”沈皇后的眼中都是失望和迷茫，“臣妾告退。”
她突然不明白自己当皇后的意义了，
为了沈家？的确，若非是因为沈家，她根本不会去当这个皇后。
可或许就是因为她为了沈家，所以她与景帝渐行渐远，其实一开始，在最开始的时候，景帝对她是有几分感情的啊。
“皇后，今日之事，朕就当作没有发生。”
沈皇后刚要迈出内殿，就听景帝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失魂落魄的身影一顿，不知是点头还是没站稳，总之没有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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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清宫中，谢云湄在院中消食，她的身量芊芊，故而显怀也不明显。
墨星悄悄的跟上来，站在白烛与木紫的身旁，将今天听到的八卦分享，“娘娘，听说今日皇上与皇后吵起来了。”
白烛抬起胳膊碰了碰她，“你哪儿听来的。”
墨星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道：“满宫都传遍了呢，沈皇后红著一双眼睛出来，可是整个崇政殿的宫人都瞧见了。”
谢云湄无奈：“传话下去，让他们都莫要跟着这些风言风语传，发现的都打十个板子。”
“是。”墨星缩了缩脑袋，“奴婢错了。”
木紫疑惑：“沈皇后一向周到，怎么会惹怒皇上呢。”
闻言，谢云湄轻笑，摇著扇子的手都变得松快，“你就那么确定是沈皇后惹怒了皇上，万一是皇上惹了皇后呢。”
“这，不可能吧。”木紫结巴。
谢云湄睨了她一眼，笑道：“他们可是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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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星凑上前：“奴婢倒觉得，皇上跟娘娘更像夫妻。”
“胡说！”谢云湄厉声呵斥，瞬间变了一副脸色，“以后再说这些，你就莫要在华清宫伺候了。”
其实此话不假，景帝与沈皇后更像是官场上的同伴，可景帝每回来华清宫，与谢云湄的相处都更像一对寻常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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