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纯宫内更是一片狼藉,凝美人在地上已经跪了少说有半个时辰,萱妃责怨她办事不利,就差没向整个后宫宣告她对谢云湄怀胎、皇嗣出现不满了。
靖王指婚一事因为谢云湄有身孕也推迟了两日,那两日宫里闹哄哄的,走到哪儿都是关于谢云湄肚子的皇嗣,靖王及其那些臣子女眷也不好入宫。
十六人抬的步撵稳稳在崇政殿下的台阶前停住,谢云湄被搀著下了地,刚一抬首,就见那台阶之上已经有一女子在走,瞧着像是皇后。
谢云湄压了压身上的不适,由著四位大宫女护着,慢慢走上台阶。
听见动静,沈皇后转过身子去看,阳光下,谢云湄一袭春彩堇色宫装裙带飘飘,格外光彩夺目,沈皇后的视线落到她的小腹上,那里被玉带束得紧紧的,丝毫看不出身孕。
“昭仪好大的阵仗,走个路罢了,还用四个人看顾著。”
说话的就是前些日子被降为二等宫女的曦兰,不过她是皇后带进宫的陪嫁,即便是二等宫女,沈皇后依旧还将她带在身边,明眼人都知道她复位是迟早的事儿。
听曦兰在耳边疾言厉色,沈皇后斥道:“多嘴,前些日子教训还没足够吗。”
见曦兰神色讪讪地低下头不语,沈皇后剐了她一眼,可视线还是不由自主的看向下首逐渐走近的谢云湄身上。
四个大宫女,两个在前头开路,一个扶住她的腰肢,一个紧紧搀着她的手,走的极慢。
沈皇后心中蓦地酸涩,收回眼不再看,“我们走吧。”
“娘娘,那真是皇后。”白烛在谢云湄的耳边小声提醒。谢云湄淡淡的收回视线,一步步走的极稳,“嗯。”
崇政殿内算得上是其乐融融,对于这个一母同胞的兄弟,景帝可谓是给足了恩典,连指婚相面这样的事情,都让人放在了崇政殿。
不过说是崇政殿,也是正殿后头的一方庭院中,并不挨着前朝。沈皇后刚坐下,谢云湄的通报声便传
入殿内了。
“臣妾给太后,皇上皇后娘娘请安。”谢云湄微微屈膝,随即又转了个方向对着靖王,“见过靖王。”
言罢,那几位坐着好好的贵女也都起身,对着谢云湄福礼。
有两位胆子大些的,更是微微抬头去瞄谢云湄的脸,想要一观这东陵第一美人是何等绝色。
自然,只要瞧见了,没有不受震撼的。“来,坐哀家身边。”
见她入内,太后便向她招手,德妃依言往后退了一个位置。
谢云湄先是看了景帝一眼,才迎上太后的笑容,慢慢挪步到太后的身侧,说是身边,其实坐的也有几分距离。
太后今日穿的是牡丹半绣云锦宫装,看着非常威严,不过此时笑容可掬的看着她,仿佛只是高门深院的那些老夫人,对着自己的小辈展现慈爱的一面。
她带着绿宝石戒指的手指了指谢云湄的方向,笑道:“你这孩子,是个有福气的。”
这是指她的身孕了。
诸位贵女因为要入宫,这段时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心学着宫中规矩,自然也是不知道谢云湄有孕之事。
“昭仪娘娘有孕了?”靖王不重规矩,当下直接问道,眼中满是难以置信。景帝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缓缓勾起一抹笑,笑得别有深意,“嗯,刚满一月。”
众位贵女闻言忽然忐忑了几分,瞳孔中都透著不安,传闻这位娘娘的身体孱弱,现在怀了皇嗣更是金贵了。
她们今日没有准备,怎么好看就怎么来了,根本没有什么忌讳,害怕冲撞了这位娘娘。
“好好养著,有什么需要的就去找皇后。”太后看起来极为高兴的样子,倒是让谢云湄惊讶了一下。
谢云湄顺从的点点头,倒是景帝少见的乖巧。
紧接着,德妃谢婕妤等轮番上阵,先是将谢云湄的胎关心了一番,又夸赞了殿中十数位贵女,才正式进入相看的环节。
沈皇后与太后草草问了两句,便清退了不少贵女,最后也只留下了一开始原定下的那几位,如胡家的千金胡若澜,成将军家的千金成湘云等。
德妃与谢云湄等宫妃只充当了背景板,而主人公靖王则是如木桩似的坐在那儿不发一言,景帝则好整以暇的观察著众人,嘴角含笑。
“你们五位上前来,给哀家好好瞧瞧。”
闻言,几位贵女莲步轻移,在距离太后还有两臂的距离停住。
太后着重的看了一眼穿着湖绿色宫装的成湘云,在她身上停了好久,缓缓点了点头,才将视线投向身边的蓝衣少女。
谢云湄注意到了这个小细节,想必景帝已经跟太后与皇后交代过,这位成将军的女儿是一定要定下了的。
“晞靖,看看可有你合眼缘的?”太后少有如此开怀的时刻,笑得连眼角的细纹都遮掩不住了。
看得出太后对这几位都十分满意,尤其是那位穿着淡紫色绣缠祥云芙蓉春裙,头戴羊脂色海棠双钗的女子,光站在那里便赏心悦目,不说国色天香,也称得上一句风姿绰约、丽质天成,那举止仪态都足够当得一国王妃。
“这是哪家的?”谢云湄凑近了谢婕妤,用帕子掩著唇小声开口。谢婕妤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这是庄太傅的嫡次女,单名一个妧字。”
“泸蓉大长公主的外甥女?”
说罢,见谢婕妤颔首,谢云湄不禁咋舌,当真是显赫啊。
这位泸蓉大长公主是景帝的姑姑,曾对先帝有救命之恩,凭一己之力挽救了整个东陵,故而在东陵国的地位十分尊贵,备受尊崇。
昔日嫁给了状元周平侯世子,现如今的周平侯为妻。周平侯有一嫡妹为锦苓郡主,嫁与了庄太傅,其中一女就为庄妧。
谢云湄了然,难怪觉得这庄妧与旁的贵女都不相同,舅母为当今宗室最受敬仰的公主,舅父是侯爷,生父为一品太傅,听闻母亲也是个显赫的,难怪气度非凡。
她还在这边琢磨,那边靖王便点了头,他虽烂漫、却不天真,迎娶庄妧是最好不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