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桉看向猎鹰,“她在丑国发生了什么?”
猎鹰低着头没说话,只是拿出了一个相机给寇桉。
手术进行了很长的时间,最后一刻,唐医生离开手术室,出来便看到寇桉冲在自己面前的慌张样子,“唐医生...她...她...”
唐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既带着沉重又带着一丝无可奈何,“手术虽然成功了,但是她的身体...唉,没几日了。”
此刻的寇桉,晃了晃身子,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唐医生,说出的话都有些不顺,“什...什么意思...”
“不要这样...”
寇桉忍不住上前按住唐医生的手臂,一脸乞求,“你救她,你救她,真的,我求你了,我求你了...她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啊,她才24啊,她今年的生日都还没过啊!为什么,为什么!”
唐医生此刻抬头看向医院冰冷的天花板,不让眼眶里的东西流出来,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救不了了,虽然我不知道那支药的成分是什么,但是后遗症很大,打了一支就已经足够要人命了,醒过来以后,她会分不清现实和幻境,清醒的时间也会很少。”
“她身体里的器官早就已经衰竭得很了...”
“一直吐血,也是她的肺发出的讯号...”
─
昏迷过后,国家知道施夷的情况,立马秘密派人前来探望。
当唐医生下了最后的通牒以后,华国几位领导悄无声息地前来探望施夷。
施夷睁开眼睛,眼里却没有了疲惫,反而一片清明...
她看见了病房内的众人,也看见了门口一道金黄的虚无缥缈的身影,他背着手,看着施夷。
门口那道虚幻的身影除了施夷,没人能看见。
是梦境里那人啊...这次不是白无常了吗?
原来人死后不是黑白无常来引路吗?
那道金黄如烟的身影许是听到了施夷的心声。
缥缈的声音回荡在施夷的耳边。
“人死后是由黑白无常接引,只不过你比较特别,由我来接引。”
施夷看向病床边的唐医生,“我...想出去走走,可以吗?”
唐医生沉痛地点点头。
她被寇桉搀扶着,出了医院。
身后是几名军人和前来看望她的几位领导。
这场大战,我们好像赢了。
我们好像也输了...
所有的人都看向眼前被搀扶着的女子。
我们的天才,我们的骄傲,身体垮了...
施夷站在医院外的大街上,慢慢的走着。
呼吸着华国的空气。
她的身边依旧是那么的喧嚣,可是寇桉看着自己搀扶着的人,此刻越喧嚣的街道上,却衬托得她更加的孤独了。
大街上都是熙熙攘攘嘈杂的声音。
卖糖葫芦的,商铺里卖肉包子的,路人围坐在露天的餐桌边嬉笑打闹的。
施夷笑了笑。
她慢慢地走着..
恍惚间,她看到眼前出现了三春的身影,她继续走着,看到三春一脸诧异地看向她,“施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快回去!”
下一秒,三春的身影便消失不见...
她一步一步地慢慢走,走过了一家家商铺,前方好像依稀出现了一家人嬉闹的身影。
“哥哥!前面的姐姐好好看!我要她当我的嫂子!”
时川顺着妹妹的手指指着的方向看去,突然愣住,他笑了笑,对着施夷说道:“我过得很好,快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施夷咽下嘴里的鲜血,继续艰难地走着,她穿过了时川一家虚幻的身影,她看见了那些死在国外的战士们...
一名中年的战士举着枪,回过头看着施夷,一脸随和地笑笑,“你是谁呀?快点回去哦,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哦。”
够了...
所有的一切突然都消失了,她看到了烟火气,看到了人间,看到了炊烟袅袅之中孩子们拿着糖葫芦的笑脸。
她慢慢的笑了。
她也慢慢地哭了。
好不舍啊...
施夷人生中有三次痛哭。
第一次,悲痛于三春的死去,一直陪伴在自己左右的其中一个朋友走了,她在异国他乡的某间黑暗的小房间里,哭到不能自己,一度哭到昏厥的地步。
第二次,当得知信息站导致华国死去了几千平民,几万军人时,嚎啕大哭!无情未必真豪杰,怜民如何不丈夫!都是自己的错!没有保护好他们!
第三次,是最后一次无声的痛哭。
这一次痛哭,是对这人间的不舍,也是对祖国大好山河的不舍。
她其实,还没看够这人间啊...
她哭够了,她慢慢笑了。
转身原路返回医院。
回去的路上,她眼前的场景全变了。
她好像乘坐着一叶扁舟,在江上漂泊着。
江上有着风声,她不知这风声从何而来,归向何处,就像此刻,那江上的风声将她埋没于心底的浪潮掀起,荡涤出她内心的回音。
她看见了其他的扁舟。
上面坐着一位位的古人。
那些古人带着历史的遗迹走了,他们以风声为歌声,渡着一叶扁舟来到了下一个时代。
江水汤汤,一头是古,一头是今,纵观古今,岁岁年年人不同。
江水依旧浩荡,途中的人却不知所踪。
此刻,她感觉自己坐在扁舟上,看着天上有个金色身影缓缓而降,朝她说道:“摆渡人,该启航了。”
是你啊,梦境里那人。
她愣了一会,然后有些释怀。
可以给我一些时间吗?
我还有一个愿望。
那仙境般的场景消失了。
她在寇桉的搀扶下,慢慢地朝回医院的方向走去。
医院门口,她站着,不动,仔细看着。
白露在她肩膀上趴着,不说话。
一名老百姓拦着走过的一名医生,“医生,我的女儿还要多少钱的手术费?”
“3万...”
“3万...3万...”
那老百姓松开医生的手,有些难过...
他独自走到一个角落坐下,蜷缩起来,哭泣着说道:“3万...我还能卖什么...我们家还有什么可以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