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弃即将回归咸阳,桑飞和孔伟他们也在回来的路上。
秦势力瞬间改变了发展模式,开始了领地内的精细化治理,着手解决一些发展过快带来的弊端。
关于幽灵船源头的处理,已经完毕,江君探查后发现,是一个隐藏在某处海域的巨型煞穴,其中滋养了大量煞气,随时都会爆发。
在发现后,这个煞穴并没有被直接捣毁,而是被进一步开发,利用其中的煞气做一些和研究或是修行有关的事,也算是变废为宝。
沧溟岛和夷州的发展仍旧迅速,除了窥伺洪涛他们的敌人始终没有找到以外,似乎秦势力近来都不会发生什么大事了。
然而,突然出现了一件嬴九不得不重视的事情。
此事,是关于士弃的;他人尚在交州,又有一封信笺,从还在龙编城的士弃那里传来。
谈判,出现了一点小插曲;并非士燮反悔了,他甚至愿意多付出百分之五十的资源给秦势力;而是他提了一个新的要求,那就是让士弃迎娶他的义女。
士弃脱离了士家,也就相当于和他断绝了父子的关系;如今,士燮一转过头来,希望能以另外一种方式,再与士弃建立起联系,毕竟岳父也是父嘛。
士燮究竟是出于什么心理,家族利益?还是个人感情?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不过事情实际发生了,那我们就需要处理。
对于这件事,作为直接当事人的士弃却是没有发表意见,他既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只是将这个消息传回给了嬴九,希望嬴九这个做主公的能为他做主。
在这个时代,婚姻大事一般都由父母做主,除了赐婚以外,哪怕是君主也很少干预;而士弃却让嬴九为他做主,也就说明士弃对于嬴九的尊崇已经到了一个极致。
本应该属于士家的麟儿却便宜了他人,士燮当时心中可谓是百味杂陈;但没办法,这都是他自己作出来的。
…………
关于此事,士弃之所以不直接做决定,是因为这件事并不单纯,并不仅仅是普通的结亲行为,其中还包含着士家的正-治意图,一旦士弃和士燮的义女结亲,那么秦势力和士家之间的关系,必定会出现变化。
虽说不一定为盟友,但除非有重大利益冲突,否则双方不会轻易撕破脸皮;再怎么说,也比和与秦势力没干没系的那些势力要好。
一个使者代表势力出使,他会有两个权力:其一,是他的任务赋予的具体权力,如代表磋商、谈判等等;其二,是对于自家势力不利的事情,有拒绝的权力。
但对于涉及势力各领域的其他事项,哪怕是有利势力的,他也没有权力点头答应;目前来说,秦势力本来就没有进一步对付士家的打算(精力上不允许),所以这件事对于秦势力来说是有利无弊的,因此士弃将这件事呈交给了嬴九。
而对于自己结婚不结婚什么的,士弃觉得无所谓,只要有利于势力,他付出什么都可以。
但既然说了,“婚姻大事,由父母做主”。
既然士弃让嬴九来为他决策,那嬴九就应该站在一个长辈的角度来考虑这个问题;虽然他的年龄没比士弃大多少,不过这并不是问题,君者为长嘛。
正-治考虑什么的,可以兼顾,但并不是一个必要的因素;哪怕是极其有利于势力,但如果嬴九觉得此女与士弃不合适,那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拒绝,毕竟嬴九任性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几乎同一时间,关于士燮义女的详细资料,就摆在了嬴九的桌子上。
此女姓郭,名幂,年十八,名士郭泰之孙女,系郭泰唯一后人……
郭泰具体是谁无需知晓,反正为一名士,知名教育家,在十六年前(169年)就已经死了,死时四十二岁,他去世时郭幂正好两岁,如今十六年已经过去。
后来郭泰被人们和著名评论家、名士许劭许子将相提并论,并称为“许郭”。
许劭即是在曹操发迹之前,就评论曹操乃“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的那一位,在识人方面有着不得了的能力。
嬴九对于郭泰这样的名士并不是太了解,但看着这些相关的信息,他也觉得悲凉。
郭泰生前有弟子千人、交友极为广泛,在他生时大家都是感情深厚;但在郭泰一死之后,他们被一阵风就给吹散了,纷纷转投了他人的门下。
加上郭泰本就出生于微末、且性不爱财,所以郭家家底并不殷实;因此郭泰一死,郭家就迅速落魄,郭泰的后人甚至开始了流浪,最终的结果是只剩下小郭幂一人。
其间,没有郭泰的任何弟子、朋友出手相助过,将现实的残酷体现得淋漓尽致。
其中,可能也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郭泰年轻时参与过士大夫与宦官的斗争,而郭泰死的前一年(168年),他的好友陈蕃(时任太尉)更是因为谋诛宦官失败而被害,郭泰大量的至交好友都被株连,宦官集团声势浩大,士大夫集团落败。
再加上郭泰本就是名士圈的边缘人物,所以名士圈子之内,没有人愿意冒这个险出来庇护他们。
…………
何谓名士?
《礼记》中的定义是“有名而不仕诸侯”,其中“名”是指才学、能耐、德行和名声的总称。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进,“名士”就变成了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一般只有家学渊源,往上历代皆是贵族、豪族的人,才可称为名士。
像郭泰这样微末出身的“名士”,只是一个边缘人物;名士阶层十分团结,但这个“团结”是排除一些边缘成员以后的团结。
简单对比一下名士之中核心成员的待遇,像当初“卢直”被押送回京,直接被判了“减死一等”。
而在卢直入狱的当天,就有无数信笺送入宫中,直接淹没了半个御书房;各地无数文人士子、名士大咖开始纠结,一个处理不好就会引起暴动。
甚至是那些上一代的大儒们,一群七老八十、九十几的老头子纷纷从病榻之上坐了起来,坚持要亲自入宫面圣,说,“皇帝要是处罚,就连他们这群老家伙一起处罚吧,实在不见,他们一头撞死在紫禁城外头也可以。”
……
人家郭泰好歹只是和宦官争斗,而你是直接给你的弟子弄了一个新郡出来,而且你的弟子还姓嬴,这个情节不是更恶劣吗?再加上一个“作战不利”的罪名,换普通人死一百次都不够抵的。
但是,卢直就是安然无恙,明明是“无期”,但只在豪华牢狱中住了一个月,就被秘密放了出来。
因为所谓的“琼海郡”,在他们这群远在朝廷中的大老爷们看来,只是一片较大的荒地而已;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送给他们他们都不要,所以卢直的行为并不恶劣,在他们看来。
而作战不利?这叫事吗?而且后来的事实证明,黄巾被扑灭,这哪里作战不利了?
这就是区别,这就是现实!
世界本就是不公平的,一切差别的遭遇都是因为我们自己的实力不足造成的。
(也许)时代已经变了,已经变好了很多很多,我们处在一个最好的时代。
但我们要知道,人还是人!
有时候我倒希望我是一条狗,可惜,人始终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