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相见是在联姻的时候,但其实沈靖安却早在那之前,就已经看到过她那灵动轻盈的舞姿,并且早已倾心于她。那时的沈靖安,对黎晚晚的倾慕之情近乎虔诚,所以才一直不曾主动上前搭话。直到后来,他无意间听到黎家公司陷入危机的事情,才想到了用联姻这样的方式,来接近黎晚晚。当然,这其中也有他自己的一些私欲。联姻的话,黎晚晚就会成为他的妻子,而他,也就自然而然地可以和她在一起了。“什么叫我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你不说,我怎么相信?”
黎晚晚拧着眉愠怒地看着沈靖安,咬牙切齿。她真的很讨厌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什么都不知道,而沈靖安还一副是“为了她好”的样子,着实叫人火大。沈靖安淡淡地转过脸来看着她,喟叹般开口道:“晚晚,我是一个将死之人,你能懂吗?”
黎晚晚一愣。沈靖安又接着说道:“拿到病危通知书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能给你的只是一个短暂的庇护之所,却不能保护你一辈子。”
“如果我一直把你捧在手心里的话,万一哪天我走了,你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又该怎么办?”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一声一声缓缓传入黎晚晚的耳朵,尽管每个字都那么清晰明了,但串联在一起,却变得那么的晦涩难懂。黎晚晚满脸震惊地从椅子上站起身,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我不相信,如果你真的什么事都是为了我,那你为什么还要要对黎薇那么残忍?”
她脸色惨白地否认着,试图从过往的点点滴滴中找到沈靖安这番话里的破绽。沈靖安沉吟了一会儿,靠在病床上叹了口气说:“黎薇,确实是我对不起她。”
“但最开始的时候,我的计划中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她的名字,是她自己非要掺和进来的,我从来都没有逼迫过她。”
他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黎晚晚顿时怒火更甚,觉得沈靖安这完全就是在胡说八道。她板着脸冷然道:“那你就没有想过,黎薇她为什么会那样心甘情愿地被你伤害吗?”
沈靖安低下头,略长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眸,只看得到高挺的鼻梁和正在张合的一双淡色薄唇。他叹了口气,说:“我知道,她喜欢我。”
但只是喜欢的话,又能怎么样呢?就好像他也喜欢黎晚晚,但却终究无法逆转自己已经换上胃癌,时日不多的事实。黎晚晚看着沈靖安这毫无悔过的样子,心中一痛,为黎薇不值道:“既然你知道她喜欢你,那你为什么还要这样残忍地对待她,甚至还在你们的婚礼上,险些将她杀害?”
沈靖安皱了皱眉,解释道:“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杀了她,在婚礼上的那一刀,是她自己捅的。”
“你说什么?”
黎晚晚瞠目结舌。“我再怎么生气,也不可能会在我跟她的婚礼上杀了她吧,”沈靖安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我也不知道她突然受了什么刺激,她拿刀的时候我还以为是要杀我……”“但没想到,她却刺向了自己。”
沈靖安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阴沉而复杂,但却唯独没有悔过和怜惜。黎晚晚的心凉了凉,她算是看明白了,沈靖安对黎薇,根本从来都没有动过感情,哪怕一秒。“你一定是说了很多让她很崩溃的话,或者做了什么让她崩溃的事情吧,”她悲哀地笑着,说,“不然她那么爱你,那么盼着能够嫁给你,是不可能亲手毁掉自己婚礼的。”
“别说了。”
沈靖安有些疲倦地闭上眼睛,叹息着说:“我承认,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我对不起黎薇,我欠她很多东西,这我都知道,但是这一切的初衷,都是因为我想要让你有一个更好的未来……”他慢慢转头看向黎晚晚,眼中情绪沉重得让人承受不来。“沈靖安,”黎晚晚怒极反笑,她远远地看着他,讽刺地说,“你知道吗,你真的很可笑。”
“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但是这些年你都做了些什么事情,你自己有好好地去想过吗?”
沈靖安不语。黎晚晚嘲讽地笑着,潋滟的眸中盈满了痛彻心扉的泪水:“首先,你所说的这些东西我不知道究竟是不是真的,但如果是真的,我只想告诉你,我不接受,也接受不了。”
“你与其在这里黯然神伤,还不如好好的去弥补一下黎薇,她为你付出的,其实并不比你为我付出的要少。”
黎晚晚每说一个字,心中就多痛一分。她深呼了一口气转过身,判定般闷声说道:“不要再做那些你自以为是对我好的事情了,我真的不需要。”
说完,她便抬脚往病房门口走去。“晚晚,别走!”
身后传来沈靖安那呕哑的呼唤声,但黎晚晚却像是根本没有听见一样,一边流着泪,一边僵硬地往前走。突然间,只听“嘭——”的一声巨响,都什么东西跌在地上。黎晚晚下意识转身,竟然看见沈靖安半个身子都摔倒在地,旁边还溅了一地的血,显然是他刚才吐的。“沈靖安!”
黎晚晚只觉脑内“嗡——”的一声,连忙折回去将他扶回病床上。“你不要命了?”
她厉声呵斥着,原本就止不住的眼泪如决堤的大坝般倾泻而出。沈靖安却扯出一个满足的笑意,在黎晚晚怀中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说:“当初我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却还是坚持着把你娶回家,拿到结婚证的那一刻,我早就已经死而无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