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早点做好心理准备?难道母亲她……黎晚晚难以置信地后退了两步,脊梁骨狠狠地撞在了医院走廊那冰冷坚硬的墙壁上,但她却像是根本感觉不到痛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她脑海里不断循环播放着医生刚才告诉她的那些话。明明每一个字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怎么就变得那么难懂了呢?黎晚晚突然觉得身边的空气一点点变得稀薄起来,她难受地揉着自己的脖颈,但却于事无补,甚至那种窒息感还越来越强烈,最终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失去意识之前,她好像听到自己耳边有一些人在呼喊着什么。但具体到底是什么呢?她就不知道了……入夜时。外面狂风大作,电闪雷鸣,仿佛预示着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某处隐蔽晦暗的胡同内,一个穿着黑色雨衣的人掩面而来。他站在胡同口警惕地左顾右盼了好一阵子,确定周围无人了之后,才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吱呀——”一声,胡同内一扇老木门被人推开,里面出来一个矮个子男人,淡淡地说了一句:“来了。”
那个穿黑雨衣的人没说话,只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了一个东西出来给他。矮个子男人接过来看了看,便侧过身子让他进来。屋内光线依旧昏暗,上了年纪的老吊灯在潮湿的天花板上苟延残喘,但人们却依旧不愿意将它换下,任由它在这狂风中岌岌可危地左右摇曳。穿着雨衣的人似乎很不愿意透漏自己的身份,即使在室内,也不愿摘下雨衣的帽子。“你可想好了?为了这么点事儿就下狠手,可不值得。”
矮个子男人漫不经心地开口,将摇椅上卧着的那只老猫抱了起来。穿雨衣的人依旧一言不发,只轻轻点了三下桌子。矮个子男人见状只得叹了口气,淡淡地说道:“你这心,可真够狠的。”
他话音刚落,眼前突然闪过一道刺眼的光线,照得屋内恍若白日,紧接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犹如盘古开天辟地般炸裂的雷声。“轰隆——!”
矮个子男人不动声色地往外看了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抱着老猫往里屋走去。三天后。医院内,黎晚晚正仔细地听着医生为她母亲所制定的后续治疗计划,还时不时往自己的本子上写下些东西,手机也放在一边录音,生怕漏掉什么重要信息。好不容易听完了之后,黎晚晚抱着本子回到病房内,淡淡呼了一口气之后便立刻又投入到了信息的整理之中。而蓝婷芳则始终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戴着呼吸机,没有一点要苏醒的意思。医生说她的情况很不好,现在基本上,已经是在靠药物续命的状态了。甚至今天早上的时候,开始有人劝黎晚晚选择放弃治疗。因为她现在为蓝婷芳争取来的这些治疗,很有可能都是在花冤枉钱。突发性脑溢血的死亡率非常高,蓝婷芳醒过来的概率已经很小了,就算黎晚晚还继续一直坚持,也不一定会有效果。但要她亲手放弃掉自己母亲的生命?她真的做不到……看着床褥间母亲那苍白的脸,黎晚晚鼻头一酸,眼泪再次不争气地掉了下来。直到这时候,她才明白那句“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一切都为时已晚了。“晚姐姐。”
一道清甜的声音在病房门口响起。黎晚晚下意识往门外一看,便瞧见黎薇手里提着一个食盒站在那儿,脸上素净一片,眼底还残留着一些淤青,看上去疲倦而苍白。“你来干什么。”
黎晚晚神色一冷,语气也满是不善。“晚姐姐,”黎薇小心翼翼地提着食盒走进来,“你已经在这里三天三夜了,回去休息一下吧,这里就交给我。”
黎晚晚冷哼了一声,讽刺道:“交给你?”
“我怕我一走开,再回来的时候我妈就被你杀了。”
黎薇闻言双瞳骤缩,咬着牙试图为自己辩解:“晚姐姐,那天晚上我真的没有……我根本都已经好几天没有回黎家了,怎么可能会刺激到蓝阿姨!”
“谁说就一定要当面刺激了?”
黎晚晚鄙夷地看着黎薇,语气讥讽,“事情到底怎么回事你自己心里清楚,倘若我妈没事就算了,但若出事……”“我绝对不放过你。”
她一字一句地说着,声音不大,但却掷地有声。黎薇哑口无言。她轻轻地把食盒放在床头柜上,又看了看病床上的蓝婷芳,哄着双眼转身离去。“等等。”
刚走到门口,身后又传来了黎晚晚那凌冽的声音。黎薇欣喜地转身,以为是黎晚晚改变主意了,但一抬头,却看见她正神情阴郁地盯着自己,咬着牙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找个时间去打掉吧!”
“……”黎晚晚震惊地站在原地。黎晚晚站起身来有继续说道:“我没想到你为了上位,竟然敢找到我妈面前去,从前我是不在意,但现在,这个孩子,我不可能会让你生下来!”
黎薇再度失声。她不知道该怎么向黎晚晚解释。她也不知道黎昌广为什么会一口咬定,是她用怀孕的事情刺激了蓝婷芳。可她根本就没有怀孕啊!从始至终,黎薇都只对一个人说过她怀孕的事情,而且目的还是想要让黎晚晚彻底离开沈靖安,却没想过要用这个孩子上位。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黎薇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究竟该从何说起。因为她一旦说出了真相,必然会牵扯出沈靖安的事情……“我不想跟你说太多,也请你以后都不要再出现在我妈面前了,你走吧。”
黎晚晚冷冷地说着,话音刚落,便再度转身坐回椅子上,只留给黎薇一个冷漠的背影。“晚姐姐……”黎薇哽咽地唤了一声她的名字,但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良久之后,寂静的病房内传来一声门锁轻轻扣上的轻响。黎晚晚转身,是黎薇走了。她疲倦地闭上眼睛,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滴在她的笔记本上,晕开了她刚刚写好还没有干透的字迹,像一朵墨色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