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虞沧带着人前往西南的同时,京城的御书房,气氛不同以往。
御书房锃亮的青砖琉璃上跪着两个人。
一人衣衫狼狈,神情呆滞。
另一人身上虽有伤,但那张脸与往常一样冰冷自持,没有多余表情。
“寒儿,这次能将尘儿平安带回来,你功不可没,你放心,朕一定会好好嘉奖你的,另外那些牺牲的王府侍卫和皇宫暗卫,朕也会安排人抚恤,只是可惜了李全福……”
顺成帝坐在龙椅上,双鬓斑白,整个人苍老了很多。
说到这次损失,他也黯然。
李全福跟了他很多年,就这么没了。
“圣人节哀。”
慕江寒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或许他懒得安慰。
这一路回来伤亡惨重,无论是回京还是去燕州方向都有重重埋伏,他们一路杀回来,只剩他和慕洗尘两人。
或者,慕洗尘现在也不算一个完整的人。
他无心跟顺成帝论功,只是想了想路上的兵力埋伏,希望虞沧没有走南下大梁的那条路。
要走了那条路,才是真正的十死无生。
“你们这次回来,也算劫后余生,你辛苦了。”
顺成帝语气温和。
慕江寒也回神,微微拱了拱手,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
“儿臣只是完成自己分内之事,现在六弟也找回来了,相信圣人还有许多话想跟他说,不过韩院首说他精神状态不好,可能无法一五一十回答圣人的话,还请圣人见谅。”
慕洗尘在这次事件中受了不小的刺激,几次都险些丧命,是无数暗卫用自己的命把他救出来的。
这一路上,他基本没开口说过话。
顺成帝闻言,也很痛心。
但跟让他难过的是慕江寒的态度。
老二废了,老六又成了这样。
无数的打击让顺成帝仿佛狂风暴雨中枯朽的老木。
现在他不得不承认,慕江寒是他在这风雨飘摇的绝境中唯一的浮木。
可这浮木对他的态度却很冷漠。
“寒儿,朕现在只有你了。”
“圣人切勿伤感,您还有整个大周,还有期盼着您戡平内乱的大周子民,我们都将与圣人共进退。”
“戡平内乱……谈何容易,如今内忧外患,朕已经力不从心。”
如果在以往,顺成帝说出这话多少还会有些试探的意思,但现在他是真没有这个心思了。
接连的打击让他似风烛残年。
他汲汲营营几十年,最后却把祖宗的基业变成这样。
一切缘由皆因他而起。
他痛苦,内疚,又很无奈。
现在李全福也不在了,他无法从别人身上获得安慰,只能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慕江寒身上。
但慕江寒就像一块冷冰冰的砖石,从来不会给予公事以外的任何回应。
“寒儿,朕知道你以前受了许多委屈,但你我父子一场,何来隔夜仇,朕是你的父亲,你以后……可以叫朕一声父皇,或者,阿爹?”
“启禀圣人,这些称呼对儿臣来说并不重要,叫什么都是一样的。”
“为什么?你心里就只有你那个母亲吗?那朕是什么?!”
“圣人是大周的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