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麻是军事重镇,原本在城内外驻扎有十个卫总计五万六千步骑,但此次北伐,朱勇将秃麻总兵府下辖的军队抽调了足足十二个卫的步骑,使得兵力捉襟见肘。
若事态如朱勇预计的那样也没什么,即便有些许瓦剌残军突破包围也不足为惧,可现在今夜的动静显然不是残兵败将能搞出来的。
随着‘轰隆隆’的声音由远及近,站在秃麻城那仅丈余高的城墙上的方志等人,清晰的感受到了自脚底由下自上的震颤感,自此,方志等人才真正的重视了起来。
“将…将军,听动静,最少也有五万之数,怕是瓦剌主力精锐啊!”
方志也略显魂不守舍的喃喃道:“要出大事了…”
众将纷纷望向方志:“将军,现在怎么办,打不打?”
“打,拿什么打,就凭我们城中的数千骑兵?”方志嘲笑道:“不是本将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们也是久守北方的老将了,你们以为凭此就能挡住数万如狼似虎的瓦剌精骑?”
众将默然,城中兵力不足,如果敌军攻城,虽然也守不住,但还能凭借军械之利坚持一两日,只待周边秃麻总兵府下辖的军队和各镇守军得到消息后率军来援,危机自解。
只是现在的问题是,这些瓦剌骑兵不但不攻城,甚至都不做停留,目的十分明确的直入兵力更加空虚的东蒙古。
更重要的是,皇帝此时就在大同,这消息要是被瓦剌人知道了,那铁定就冲皇帝所在的大同去了。
即便大同因为皇帝的驾临而防卫森严、大军林立,但这惊扰圣驾的罪名,别说是他们了,就算是成国公朱勇也不见得承担得起。
一想到这些,方志等人就忍不住冷汗直流,沉吟良久,直到马蹄的隆隆声逐渐远去,才开口对在场的将领下令道:“立即派斥候出城,监视瓦剌军的一举一动,连夜派人将消息通传其余十镇,同时八百里加急,将此消息禀报前方大营,请成国公速速调派援兵。并上报大同行在,请大同早做准备。”
顿了顿,方志面色一肃,沉声道:“传令各处分守,明日一早,所属骑兵齐聚城外,随本将追击瓦剌贼子,万不可让他们惊扰了圣驾!”
“是!”众将躬身领命,然后便各自转身离开,去执行命令去了。
待得众将离开后,方志才站在城头上,一脸忧虑的望着瓦剌骑兵消失的方向。
夜幕在时间的流逝下逐渐消散,随着第一缕火红的光芒出现在天边,响亮的战鼓声也在秃麻城东城头上响起,响彻整个秃麻城内外。
一支支装备齐全、旌旗高展的明军精骑有序的集结了起来,方志端坐在马背上,双手紧握缰绳,满脸沉色的看着面前密密麻麻的骑兵将士。
待得战鼓声止,方志毫不犹豫的沉声喝令道:“出发!”
说罢,便见方志手中缰绳一抖,胯下战马在他的控制下往东而去,随行的众将也都纷纷率领着麾下将士紧随其后,速度逐步加快,没一会儿,便全部离开了秃麻城下。
随着方志带着所属骑兵的离开,秃麻总兵府下的防御力量降至了冰点,即便有先进的火炮和火枪、火箭炮,留守的将领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与此同时,唐麓岭下,黎明时分的光芒洒在草原上,一副满是明军和瓦剌军以及战马尸首的惨烈景象出现在光辉之下,完全就是一片人间炼狱。
伤兵的痛吟声、无主战马的嘶鸣声,此起彼伏的交织在一起,响彻整个战场,明军士兵则抓紧时间打扫战场,救治伤员,统计战果。
自几日前的那一场大战之后,明军和瓦剌军虽屡有小规模的战斗发生,但却没有再进行大规模交战。
不过,两天下来,明军也察觉到了瓦剌大营中的异样,最直观的就是瓦剌骑兵的消失。
要知道,在以往的交战中,瓦剌方面可都是以瓦剌本部精骑为主,其他部落骑兵为辅的兵力部署,可近两日,瓦剌本部骑兵的数量和战力明显减弱。
于是,朱勇便计划了今早的这场突袭。
突袭虽然获得了大胜,但从留守的瓦剌将领口中得到的一个消息,却反让朱勇和一众明军将领心悬了起来。
因为也先带着十万瓦剌主力精骑已经悄悄的离开两天了,这个消息对朱勇和众将领而言,无异于一道晴天霹雳,特别还是皇帝巡幸大同的现在,一旦也先得知皇帝在大同的消息,必然会率军强攻大同。
得知消息后,朱勇立刻召集一众北伐高级将领商议。
明军营地中军大帐内。
朱勇端坐于首位之上,参赞军务、兵部尚书邝野;北伐大军镇守太监刘永诚则分坐左右,其下则是马骥、曹义等北伐军中的一众高级将领。
只见朱勇满脸凝重的扫视了一圈帐中的众将,沉声道:“刚刚接到消息,也先已于两日前率领麾下十万瓦剌主力东逃,本公担心各镇留守军队不可挡,因此急召诸位商议对策。”
“什么,也先跑了?”
“难怪这一仗总感觉怪怪的,我们如此轻易就将瓦剌大营攻占,原来是瓦剌主力不在。”
“这个也先,跑得真他娘的快!”
朱勇抬手制止了众将的议论声:“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派兵追击,并传令诸镇加强防备。告诉诸镇留守将领,皇帝陛下御驾正在大同召见东蒙古各部首领,圣驾安危乃是重中之重,因此,务必严令要将瓦剌主力阻拦在东蒙古之外,一旦让其突破防线进入东蒙古,后果不堪设想。”
话是这么说,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以瓦剌骑兵的速度,恐怕已经抵达诸镇了,而诸镇毫无准备,再加之兵力空虚,恐怕是挡不住如狼似虎的瓦剌精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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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帐外突然传来一声大喊,接着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便自帐外传来,帐中众人纷纷侧首向帐帘望去。
只见帐帘从外面被掀开,一名朱勇的亲兵双手捧着信筒趋步进入帐中,向端坐在首位的朱勇躬身禀道:“国公爷,秃麻八百里加急!”
亲兵的话让帐中的气氛一滞,朱勇双眼紧紧的盯着亲兵递到面前的信筒,不由自主的转头看了看身旁同样面色深沉的邝野和刘永诚,然后伸手接过信筒,亲兵退下,而他则迅速取出信筒里面的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