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训完了殿中的三大家族的人后,这才看向朱祁镇,柔声道:“孙儿想让祖母做什么,直说就是!”
朱祁镇躬身说道:“孙儿想请祖母和母后亲临前朝,训诫百官!”
张氏当即颔首起身:“那就走吧!”
右顺门偏殿。
此时殿中的气氛显得非常的压抑,上朝的人也只有平时的三分之二,至于剩下的三分之一,则在大理寺监牢等待着处置结果呢!
最重要的是,今天不但他们这些官员来上朝来了,就连岷王、襄王和郕王这三位在京的王爷也都站在了武将勋贵队伍的首位,和他们一起等待着皇帝陛下的驾临!
“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帝陛下驾到~”
一道沙哑的声音从殿后传来,群臣心中大惊,来不及多想,纷纷跪地恭迎:“臣等恭迎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帝陛下!”
只见太皇太后张氏在前,其次则是皇太后孙氏,最后是皇帝朱祁镇,当然,还有随侍的金英!
至于张达,在离开清宁宫的时候,就已经被朱祁镇派去大理寺,释放国安司和国情司因任务受到昨夜行动牵连的探子去了。
张氏、孙氏和朱祁镇走上丹陛,张氏站在龙椅之前,冷冷的看着殿下跪着的一众文武百官,出声道:“昨夜的事儿皇帝都告诉哀家了,当哀家看到那些册子上记录的官员名单时,简直是触目惊心!哀家记得,先帝在时曾三令五申,严禁官员出入风月场所!”
顿了顿,张氏继续道:“可先帝才去多久,你们就这么急不可耐?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们孤儿寡母的好欺负?”
群臣心中一凝,连忙磕头:“臣等不敢,臣等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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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摆了摆手,道:“哀家也不想多说,这件事就由皇帝决断!皇帝年龄尚幼,哀家希望众卿能够全心辅佐!”
群臣齐声道:“臣等谨遵太皇太后懿旨,全心辅佐皇帝陛下!”
说罢,张氏便带着孙氏在朱祁镇和文武百官的恭送声中离开了!
她们来这儿无非就是来向文武百官表态,她们支持朱祁镇的任何决定罢了!
张氏和孙氏离开后,朱祁镇这才走到龙椅前,伸出双手虚抬:“众卿都平身吧!”
“谢陛下!”
待得群臣站起身来之后,朱祁镇才做到龙椅上,看着殿中的文武百官,道:“关于昨夜的事儿,内阁有什么章程吗?”
杨士奇身为内阁大学士,又是昨夜那场行动的总指挥,自然是当仁不让出班躬身奏道:“回陛下,臣等商议之后觉得,视情节轻重而定!情节严重的革职抄家,情节较轻的则让他们戴罪立功!”
“这还要分情节轻重?”
朱祁镇没好气道:“一律革职抄家!”
朱祁镇当然知道杨士奇的意思,无非就是担心罢免的官员太多,造成国家动荡,最终得不偿失,与其全部罢免,还不如将当场抓获的罢免,则不追究那些官宦子弟的长辈。
要知道,经过陕西四省土地兼并案杀了一批大小官员后,朝廷的后备官员早已捉襟见肘,这次‘清扫’又牵扯出这么多人,若不区别对待,朝廷一时间去哪儿找那么多官员来顶上去?
朱祁镇却没有这么多担心,他不信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了!
朱祁镇开口决定道:“内阁下诏,涉案官员一律革职抄家,若吏部后备官员不足,则从翰林院调派!”
翰林院的侍讲、侍读那都是两榜进士出身,本来就是朝廷的后备官员,只是因为现在在修撰《宣宗实录》,这才让朝廷后备官员显得不足。
况且,实在没人了,朱祁镇大不了等一段时间,只要到了正统元年,恩科就会产生一批举人。
这些人虽然比不上进士,但做个地方县令或者朝廷六部的吏员还是绰绰有余的!
“臣遵旨!”
杨士奇也只好躬身领命,心中却充满了无奈。
他本想以朝廷人手不足的理由救下一部分人,好歹也是同朝为官那么多年了,总有点香火情在,却没想到朱祁镇竟然这么坚决!
接着,朱祁镇又开口道:“此次北京查出了五十余位违反朝廷律令的各级官吏,朕希望诸位能够以他们为戒!”
群臣叩首:“臣等谨记陛下教诲!”
朱祁镇抬手让群臣起身后,开口问道:“吏部尚书郭爱卿何在?”
“臣……臣在!”
郭璡赶忙出班,小跑到殿前叩首。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知道,他这个吏部尚书是跑不掉了。
昨天就是戴罪立功,结果晚上就出了那么大的事儿,二十余位大小官员和三十余位官宦子弟被捕,这牵连着五十余位朝廷官员,六部均受到了牵连。
朱祁镇笑意盈盈的看着郭璡,道:“朕听说,百花楼是你家的?”
“……”
这可比追究他失职罪更严重,这是在说他贪污啊!
试想,一个年俸不过二百余两的吏部尚书,却坐拥京城鼎鼎大名的‘百花楼’,说他没贪污,谁信啊?
而且开青楼舞馆,可比逛青楼舞馆的罪责更重!
其他朝臣在听到朱祁镇的话后也是一惊,他们也没想到百花楼竟是郭璡家的产业。
“臣冤枉啊~”
经过了初时的震惊,郭璡反应过来后连忙叩首喊冤!
“你冤枉?”
朱祁镇猛地站起身,望着郭璡,斥道:“那个百花楼的老鸨子,竟敢以你郭大人手握的考绩权威胁顾佐顾爱卿,你还有脸喊冤?”
“什么?”
“竟然如此狂妄?”
开玩笑,满朝文武谁敢在堂堂都察院左都御史顾佐面前炸刺,就连内阁的大学士们也得给足顾佐面子,否则照样弹劾,更别说郭璡这个刚任职不过一年吏部尚书了!
可以想象,当时的顾佐是多么的气愤!
“这…臣是真的不知啊!”
郭璡都快哭了,这都什么事儿啊!
“你不知道,你儿子也不知道吗?回去好好问问吧!”
朱祁镇根本不理会郭璡的喊冤,摆手道:“南京户部不是还缺一个掌管盐政的右侍郎吗?你去南京戴罪立功吧,将盐政好好清理一下,若干得好,那朕可以免了你此次的罪责,否则两罪并罚!”
“臣遵旨!谢陛下!”
郭璡在一众同僚的注视下,只得叩首领旨,颤颤巍巍的退出了大殿。
待得郭璡离开之后,朱祁镇才看向众朝臣,道:“你们也要加强子弟的管教,虽然他们在朝中没有任何官职,但却能凭着你们的身份去干违法乱纪之事!到时候你们也逃脱不了!”
“臣等谨记!”
“吏部左侍郎魏骥升任吏部尚书,将赵新召回来任吏部左侍郎,翰林院侍读学士王直迁任吏部右侍郎!散朝后,吏部立刻将此次涉案的官员全部革职,都察院、大理寺、刑部派人按照名单去抄家,兵部派五城兵马司协助!”
“臣等遵旨!”
又接着处理了几件急事,朱祁镇便退朝离开了。
刚出偏殿,朱祁镇便让金英去传召内阁三位大学士到乾清宫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