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米埃尔厅上下两层一千个座位,此时已经满满当当,这里大部分人是新闻媒体、影评人以及电影从业者,少部分是影迷。
戛纳电影节和其他电影节不同,戛纳的电影并不向公众开放,所以,这更像是一个行业内的盛会。在戛纳要想看电影,只能凭证件和电影的邀请函。
证件,也就是媒体证或者市场证,属于媒体和从业者的身份证明,什么白证、黄证、粉证、蓝证以及黑证之类的。
其中白证级别最高,那种老资格媒体影评人才能拿到,大媒体一般都会拿到一个粉加小黄点的证件,再往下就是粉证、黄证之类的证件以及属于市场的黑证。
除了证件,还有一种观影资格就是电影邀请函,这也就是很多人门口求票的原因。因为媒体毕竟有限,而影迷实在太多,想看电影又没有媒体证或是市场证,就只能站门口求票了,这也是戛纳的一大亮点:每天都会有一群人站在电影宫门口,举着小纸牌求票。
林东峻他们最后走上红毯的时候还看到不少影迷举着牌子求票。
这部电影昨天的媒体场口碑非常好,这才有今天首映礼一票难求的场景。
这里部分人员昨天已经看过影片,今天依然来到了这里看第二遍。
很多媒体从业者已经拿出了小本本,准备随时几下观影的体验,以便之后方便写影评。
放映厅内安静了下来,章紫怡也打起精神,准备观看林东峻的这部新片。
电影开头是房间中几处破烂景物的特写,配合温馨舒缓的配乐,一个稚嫩童声的诗意独白:从前,在我还没来的时候,你哭个不停,整天看着电视,慢慢变成一具僵尸。然后,我从天儿降,穿过天窗,进入房间……我在你体内踢你,‘嘭~~’然后我冲了出来,落在毯子上,大张着眼睛。然后你剪短绳索说,你好,刘安!
章紫怡并没有看银幕上法英两种字幕,小孩子稚嫩的话语一字一句清晰传入她的耳中,一下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观察到这里起初用了一个典型的空镜头,画面中旋转不停的天窗以及那小块的隔着玻璃的蓝天应该象征着主人公对自由或者外部世界的向往。
镜头一转,给到床上的一对母女,俨然一副温情家庭的样子。
“妈,我五岁了!”长头发的孩子开口道。
看着这个长发孩子,章紫怡一时判断不出他是男孩还是女孩,按照名字应该是个男孩才对,可是男孩又留着一头长发,显得非常怪异。暂且当小女孩吧!
很快,当小孩子开始和各种房间内的家具打招呼之后,章紫怡明白过来,这是一部以孩子的视角来讲述的故事。
按照电影名字房间来说,故事应该讲的是发生在这个房间中的事情,章紫怡升起了好奇心,不知道接下来林东峻会怎么讲这个故事。
接下来基本就是房间里年轻的妈妈和她的女儿的一天,这一天正好是女儿安安的生日,母女两买不起蜡烛,让章紫怡一度认为这可能是个丈夫出事留下孤儿寡母艰难生存的故事。
不过到了晚上,当年轻妈妈让孩子睡到衣柜,一个中年男人突然出现,并留宿在了这里,当然也为这对母女带来了食物用品这个情节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注意力。
这个中年男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不知道这个孩子的生日?中年男子和刘欣的对话也非常奇怪,并不像一家人……
刘安的独白再次响起,这让她知道那个男人应该叫老马,而时而出现的老马瞬间为这个故事抹上了悬疑的色彩。
安安对活的老鼠的好奇,并不存在的名叫‘幸运’的宠物狗的念念不忘,母女两的争吵,一下子吸引她看了下去。
随着故事的缓缓展开,谜团渐渐被揭开。原来刘欣十七岁时被老马诱骗绑架后囚禁在这个房间里当**,已经整整七个年头!
第二年时她怀孕并生下了一个男孩,如今已经五岁,因为头发从没剪过所以看起来像女孩。母亲为了在此种环境下长大得孩子心理不扭曲,编造了一系列童话故事将他与残酷现实隔离开来。
所以在他五岁之前,他都以为那个狭小的房间就是世界的全部,而世界上只有三个真实的人:自己、妈妈和会魔法的老马。
然而,儿子安安此前一直生活在她为他编织的童话世界中,甚至不知道一墙之隔的房间外另有天地。于是,她改变以往教育儿子的策略,告诉他墙外的世界很精彩,以此引导儿子对外面自由世界的向往。
然而,结果如何呢?当她告诉自由世界的真相时,儿子的回答是“不可能”,甚至说她是个“骗子”;当她说儿子5岁了应当帮她来改变现在的生存状况时,儿子说“我想回到4岁”;当她告知儿子自己悲惨的被拐骗经历时,儿子怒吼这故事太无聊;当她说这是个臭房间时,儿子根本就不认同。无奈,她只能跟儿子搞起冷战。
这是一个少女被诱拐、监禁、性侵并生下孩子的故事!
看到这里,章紫怡才明白这个故事,从前半段来说,和以往拍摄这类题材的写实手法、刻画受害者艰难凄惨的生活并不同,这部影片没有花太多的时间、镜头描述犯罪分子如何囚禁受害者以及之后受害者的凄惨遭遇,也没有过分展现母子两人相依为命那几年的悲惨遭遇,而是直接从五岁孩子的的视角切入整个故事。
章紫怡又感叹起了林东峻的编剧以及导演能力,新世纪以来国内的电影人中,林东峻可是被业内众人称为最会讲故事的人,而林东峻部部大卖的影片在故事上都处理地非常好。
这部影片通过孩子的独白以及和母亲间的对白互动,把一个很残酷的故事娓娓道来,影片的镜头节奏略显缓慢,不过即使这样,仍然吸引着观众往下看。
观众明显从密闭的环境和妈妈麻木的表情和时不时无奈的轻叹中察觉到背后存在的悲剧。
即使故事发生到这里,导演的处理也很克制,没有一丝煽情,反而一直在刻意压制着悲剧的表现,这让章紫怡重新审视起这部电影的主题……
很快,母子和好之后,刘欣开始策划第一次出逃。
可惜,即使安安已经发着高烧,老马也无动于衷,没想着让安安去医院治疗。
第一次自救计划的失败,让女主角刘欣为母子二人的处境越发担心起来,黑暗中透过天窗寂寥的星辰似乎带着点滴希望,在悲观中刘欣开始了第二次自救计划……
这次她要儿子装死!
当刘欣和刘安母子练习装死裹地毯时,看着小孩子刘安对母亲嘶声喊出“我恨你”时,章紫怡心脏狠狠跳动了一下,第一次她对困境中母子二人的处境感到悲伤。
此时镜头给了被包在毯子里的安安很多眼神特写,同时与安安视角中的妈妈来回切换,将安安的害怕与妈妈的担心表现得一览无余。
“希望她们能赶紧逃出去!”这是此时大多数观影者的内心想法。
下午,老马再次来到了房间。
面对裹在地毯里的‘尸体’,老马并没有多少自责,在刘欣的坚持下也没有看一眼死掉的孩子的遗容,只想早点弃尸。
这也让放映厅内的观众放下心来,看来这次她们应该能逃离魔爪了!
粗黑的地毯第一次出现在房间外,房间内紧张又忐忑的刘欣急促的喘气声显露出她内心的紧张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