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气得险些吐血,看看后头穷追而来的人马,忙问:
“女真人还没攻破沈城吧?我们应该不会遇到敌军吧!?”
萧荣眼神躲闪:“沈城、已经沦陷了……不过冉大人已经收回来了呀?”
他似乎也觉得很奇怪,急忙站起身往后看。
果然后头不是女真敌军,而是方才那支守军。
萧荣厉声喝问,“你们要做什么?”
那守军端坐马背,嬉皮笑脸地道:“小兄弟想必还有不少银子,不如全送给兄弟我吧!”
说罢来人一面肆无忌惮地笑着,一面向马车围了过来!
“你们可睁大自己的狗眼,我可是北冲关曹大人的手下,此次专门替沈城冉大人办事,你们千万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冉老三?我们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不过是个五品佥事,嚣张什么!”
“胡说!冉大人如今可是堂堂二品征辽大将军!”
那几个人似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起来。
“什么征辽大将军,不过是骗骗这个公子哥的一个虚职而已。辽东那么多守将,你以为谁都没资格做征辽将军?人家那是不愿意做!”
另一人大笑道:“你个傻子!辽东就是个烫手的山芋,谁敢接,谁就得死!老皇帝任命冉老三做大将军,不过是在替他儿子找替死鬼!”
二月初,朝廷护送粮饷的队伍行至半路,突然被神出鬼没的女真游骑前后夹击。
眼见粮饷就要被夺,危急时刻押运官冉瑾晟挺身而出。
他身先士卒,率领随行的五千多人对抗女真的骁勇骑兵。
最终以少胜多,击退了女真游骑。
女真游骑四散溃逃,冉瑾晟前后派遣三支小分队,对逃散的敌人进行追踪。
却意外找到了女真的主力军。
面对于自己十倍兵力的女真主力,冉瑾晟没有选择绕道前进,也没有寻求外援。
而是在一个风雪之夜主动向女真人发动了进攻。
面对冉瑾晟的突然夜袭,女真人措手不及。
短短七八天,女真主力便被冉瑾晟打了个四分五裂,短时间内无法作祟。
三月份,消息传到了朝廷,举国上下一片欢腾。
冉瑾晟一战成名。
自从孙吉安卸任蓟辽总督后,这是照军有史以来获得的最大胜利。
仁武帝仿佛抓到了最后的救命稻草,立即下旨任命他为征辽大将军。
明白人都认为辽东是块烫手的山芋。
原因无二,一打不过;二打了也白打。
第一点不做赘述,着重分析下第二点。
因为这里的二把手是仁武帝的九子朱嘉炎。
无论是你赢还是他赢,功劳都是他的;无论是你输还是他输,锅都得你背!
我收回思绪,心里有些烦躁。
再看那守军,他正毫无顾忌摸向萧荣的怀里。
“银票呢?全部给我交出来。”
萧荣连连后退,“你们不要乱来!想要银子我给你们便是!”
那守军不依不饶,“快点,全部给我掏出来——车上那两人也给我搜干净了!”
逐月听到挑衅声,悠悠转醒,本能地去摸武器——
可下一秒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几个小兵得令撩开了车帘。
我正在气头上,早就手痒痒了。
他们刚一露头,我便一剑柄敲了过去。
“啪!啪!啪!”
我对准他们的脑袋,就是一阵乱打。
几人吃痛,忙缩回了脑袋。
我不依不饶,举着剑柄一路打出马车。
“你们究竟是守军还是土匪!反了你们,居然敢打劫同僚战友的主意!不要命了!”
接着一气之下我胡乱放了一支袖箭。
那支袖箭从守军胳膊边飞了过去,吓得周围几人连连退了几步。
“想打劫是不是,来呀!看看你们究竟有没有这个本事?!”
那守军不信邪,猛地冲了过来——
我毫不手软,举起手,又放了一箭!
几个守军吓得矮了半截身子。
我恼羞成怒又对着另一群小兵放了一箭。
小兵们吓了一跳,急忙躲闪。
这时候车子突然一晃,动了起来。
我身形不稳,险些栽倒在地。
萧荣急忙扶住我,一面急抽马鞭,一面责怪道:
“我的小公子,你惹他们做什么!我们才几个人,他们几个人?你何必跟他们较真?”
说着还不忘频频往后头观望。
马车飞了出去,我犹不解气,反唇道:
“你怕他们做什么?你以为把所有钱都交给他们,他们就会住手吗?恐怕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萧荣忙劝道:“好了好了,小公子快坐车里去,他们追不上我们自然会放弃的。”
我吼道:“他们敢追上来试试!”
萧荣见我真的恼了,不敢再说什么,只拼命打马向前跑。
这小子一声不吭,先把我骗到辽东,这会儿又这么没骨气!
他到底是不是百户长!我看就是个伙头兵吧!
没出息!
我又给袖箭装了两支箭,随手掏出一包石灰粉放在手边——
他们要是敢追上来,我定让他们后悔!
接着又摸了摸我鞋桶里的短剑。
一旁的萧荣小心陪笑脸,抿紧了唇,不敢多说半个字!
后面的人果然不怕死,居然真的追上来了,而且似乎人数比方才还多。
马蹄声浩浩荡荡不绝于耳。
我简直了,从未那么生气过。
我侧身,一动不动观察着后方的敌情!
只要他们敢露头,我就一箭爆了对方的脑袋!
后头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最后不足百米远了!
我缓缓举起了右手,开始瞄准!
敌军五秒后到达战场……
五、四、三、二、一!
发射!
来人刚露出了半边脑袋,我便迫不及待射出了袖箭。
只见来人迅速往旁边一躲,袖箭擦着他的盔甲飞了过去——
盔甲??
我仔细瞧去,才发现来人并不是方才企图打劫的布衣守军。
而是、而是——
冉瑾晟!!
我有些尴尬,怔在了当场……
如果我说我并非有意加害他,他会信吗?
显然他还是恼了。
他紧盯着我,眸光忽明忽暗,眉头微微蹙起……
身穿铠甲的冉瑾晟似换了个人一般,曾经的清冷公子内敛沉稳了不少,精致的五官更显坚毅冷硬。
此刻,他的目光映着天边的霞光,灼灼而望,一瞬不瞬。
我忽然想起怀州那个红霞遍布的傍晚,他也似这般骑在高头大马上,凤眸殷切,依依不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