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瑾晟将我堵在了通往后院的通道处。
我瑟瑟发抖,心脏不住地怦怦直跳,脚下不由自主缓缓往后退去……
如果说第一次逃跑是我偷偷摸摸的地下行动,冉瑾晟虽知晓,但不曾点破,保全了双方的脸面,那么这一次逃跑就不一样了……
我那可是明张目胆地挑战他的地位和尊严,完全就是撕破脸的状态,他绝不会轻易饶了我。
可是我也有我自己的打算,我散尽了老鸨的钱财,还毒晕了县令大人,想必他俩都不会轻易饶了我。
如果冉瑾晟执意要抓我回去,就必须出面替我摆平这场风波。
他老爹是当朝正二品吏部尚书,掌管着天下文官的任免、考核、升迁、勋封、调动等事宜,区区一个津前县令又怎能轻易得罪他,老鸨就更不用担心了。
如果冉瑾晟怕惹一身骚,不想插手,那我刚好借此机会摆脱冉瑾晟对我的死缠烂打,然后再找个机会联系下五王爷朱嘉赟,说不定我就能全身而退了。
虽然兰卓凡现在还是戴罪之身,但只要熬过八月份我就能逃出生天了!
我觉得我实在是太聪明了,女中诸葛有没有?
即已胜券在握,我害怕他做什么?
我扬起脑袋,眼眶里酝酿着泪水,“三爷,你终于来啦,方才我差点被人给欺负了……你是不知道当时有多凶险,我迫不得已……”
冉瑾晟咬着腮帮子,定定地瞪着我。
我赶紧低下头,抹茶妹妹上线,“我又给三爷惹麻烦了……”
我看着他略带阴鸷的黑脸,白莲花姐姐上线:“那青楼老鸨逼良为娼,不仅逼我按了手指卖了身,还、还逼迫我接客!我盛怒之下……脑袋一热……一不小心……可能闯了更大的祸……”
“现在知道害怕了?你任意妄为的时候可有想过后果?”他怒目圆睁,黑夜中那双幽深的眸子,贼亮!
谁知道我会遇到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
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可怜弱小又无辜,“三爷,你不会不管我的,对吧?”
“我管不了你,再者你何时服从过我的管束?”他嗤笑道。
看这架势,是不打算管了?很好,你在你的饿狼传说里大杀四方,我在我的沙雕世界乘风破浪,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岂不皆大欢喜?
我可怜兮兮地道:“既然三爷不打算帮忙,那麻烦三爷给我条活路,再不走津前县令可就要带人杀过来了。”
见他不动,我又接着道:“三爷一定不希望我被官府追杀是不是?再说了,今日之举都是迫不得已,我只是正当防卫。三爷也用不着包庇罪犯,只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行。谢谢啦!回头到了京城我备份厚礼,定去好好谢谢三爷。”说着我便往外走。
冉瑾晟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用力一带,将我抵在了墙角,“想走?没那么容易。”
他眸光锐利森冷,似一记冰刀子,让我汗毛倒立,脊背发寒……
我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我一下子得罪了老鸨、津前县令和冉瑾晟,如果三个人都要找我麻烦,那我岂不是死得很惨?!
正当我暗自垂泪,忽然,大堂里传来老鸨歇斯底里地哭嚎。
如此精彩时刻,我怎能错过,我赶紧探着脑袋往里瞧去。
“一群吃里扒外的小贱人,还不快给老娘我交出来,今儿要少了一分一毫,看我不扒了你们的皮。”只见披头散发模样滑稽的老鸨骂骂咧咧地揪着姑娘们讨要那些被我散出去的金银珠宝。
姑娘们虽心里不肯,但碍于老鸨的余威,不得不交出了大部分意外之财。
老鸨儿双目赤红,五官扭曲,尤其是那双三白眼,看上去有些诡异。
“你们把口袋给我翻干净了,一个铜板都不许留!东西全都交出来,我自然不与你们计较,要是瞒下我一个子儿,哼哼!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姑娘们空欢喜一场,耸拉着脸,纷纷交出了所有的银钱首饰。
老鸨面露贪婪,清算着收回来的东西,可越算那眉头拧得越紧,脸色徒然变了又变,精彩程度绝不亚于川剧变脸。
许县令也赶了过来,一进大堂便嚷嚷道:“所有人就地收押,一个也不能放过!”这回他总算套了件普通的青色长袍,指挥着衙门里的人控制现场。
我心头一紧,可怜巴巴地恳求道:“三爷您行行好,放了我吧,我不想蹲大牢!”
冉瑾晟的大手冰凉,但手劲儿很大,他似乎扣住了我的脉门,我觉得我有些透不过气。
“狗娘养的,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王八蛋!今儿看我不折磨死他!”听到叫骂声,我斜眼望去,许县令似乎真给气晕了,不住地咬牙切齿,低声咒骂。
我心里一阵幸灾乐祸,可想想自己的处境,又高兴不起来。
“三爷,听说监狱里惨无人道,进去了就得活活脱层皮,尤其是女子,进去了就别想清清白白地出来,希望三爷念在我帮老太爷调理身体的份上,就饶了我吧!”
“快闪开,知府大人驾到,别挡路!”
此时,一声令下,我寻声望去,一个玄色捕快打扮的男子毕恭毕敬引着一五十来岁,身穿赭色孔雀补子盘领窄袖大官袍的男子走了进来,后头跟着一众赤衣大刀的衙役。
许县令疾步上前,匆匆行了礼便滔滔诉起苦来,神情悲戚,差点没老泪纵横。
知府大人都出动了,这是什么情况?抓我这个小贼,需要这么大阵仗么?
正想着,忽然有人在我身后推了我一把,我一时不察,整个人冲了出去。一时间,我整个人暴露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我一脸懵逼的看了看身后的冉瑾晟,有种腹背受敌的窘迫感,这人说翻脸就翻脸,临了居然还在背后狠狠捅我一刀,这么阴险狠毒的男主不换行么!
许县令一眼便看到了我,二话不说,指着我咬牙道:
“就是她!知府大人,就是她不敬官府,诓骗本官,而且还寻乱滋事,烧毁风华院姑娘们的卖身契,又浑水摸鱼,盗取了老鸨数百两金银珠宝,罪行累累,有目共睹!”
我小心肝抖了又抖,站在偏门处举步维艰。
虽说我已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可看到来势汹汹的一干衙役,看到龇牙咧嘴向我冲来的老鸨,我心里仍慌得一批。
我仿佛已经看到了老鸨扯我头发,挠我脸;衙役们打我板子,夹我手指的恐怖画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