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传来闲谈嬉笑的声音,我提高声音唤了一句:“兰儿求见三爷!”
半晌,董妈妈从屋里出来,“姑娘回去吧!三爷与柳小姐在下棋呢。”
我咬咬牙跪倒在地,冲屋内道:“兰儿给三爷负荆请罪来了。”
屋内笑声不断,似乎根本没听到我的声音。
“姑娘还是回去吧!待会儿,三爷约了柳家小姐一同去双栖湖观龙舟,怕是没有时间应承姑娘了。”老妈子冷言冷语,不似昨个儿那般热情。
原来今日佳人有约,所以特意休息一天。
很好,我也不打扰了。
我站起身,刚欲离开,房门忽然开了,冉瑾晟一席暗蓝色底子配湖蓝色云纹浮绣的交领长袍,前后与一席黛兰掐金锦绣华服的柳小姐一同出了屋。
男的风度翩翩,如林中修竹,女子娇俏可人,似夜下芙蓉,两人站在一起像一幅画似的。
我杵在原地愣愣地看着,竟有些挪不开眼。
冉瑾晟皱了皱眉,“起开!别挡道。”说着推了我一把。
我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好你个冉瑾晟,你给我等着!
两人走后,我拉着董妈妈赶紧又问:“四爷也去么?”
董妈妈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姑娘,我说你怎么就不开窍,四爷去没去不打紧,要紧的是三爷带了柳家姑娘去,你也不瞧瞧人家柳姑娘,见天地讨三爷欢心,不是送吃的,就是送玩意儿,昨个儿还送了只亲手绣的香囊。你倒好,不仅漠不关心,还火上浇油,也不知你昨个儿做了什么,把三爷气成那样。你再这般糊里糊涂,迟早把三爷给拱手让人了!”
“谢谢妈妈好心提醒,我记下了。”见董妈妈又要张嘴数落,我赶紧告辞下了楼。
刚出了楼梯口,远远便见整装以待,候在车马前的冉瑾昊。
我疾步上前,直接了当地道:“四爷,今天是端午节,女使小厮们都出去过节了,我也想去热闹热闹!四爷带我出去吧!”
冉瑾晟小心翼翼地挣开了我的手,瞥了一眼后头的车马,“兰姑娘别为难我了,三哥说了,今后谁也不能搭理你!”
靠,昨天还叫我小嫂子,今天就变兰姑娘了!
“走了,四小子!”正说着,冉瑾晟冰冷的嗓音隔着马车传了过来!
冉瑾昊无奈地摊了摊手,登车而去。
我着急追了两步,一抬头,两柄冷冰冰的长剑拦住了我的去路。我心里一紧,赶紧退了回去。
一行人鱼贯而出,偌大的院子一时间只剩下孤零零的我。
我气鼓鼓地趴在门槛处,心里翻江倒海。
我又连忙去找齐老头和李大娘,希望跟着他们混出去,在一楼转了一圈,才发现所有人都撇下我出门看热闹去了。一时间我感觉自己被全世界给抛弃了!t_t
人未走,茶已凉。
我垂头丧气地回到了房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我痛定思痛,开始疯狂思索一切可以逃出去的方法。
这时候有人敲响了我的房门,打开一看是给我送早饭的店小二。
我灵光一闪,计上心头……
明媚的阳光轻洒在窗棂上,一阵春风拂过,花枝摇曳,绿波荡漾。一名身着斜襟汗衫,头戴粗布结巾的店小二手提木桶大汗淋淋往返于楼上楼下。
“兰姑娘的洗澡水还没装满吗?”一名守门的护院问满头大汗刚从楼上下来的店小二。
“装满了,这是最后一躺了,让客官费心了。”说着这店小二便气喘吁吁地提着空木桶往临街店铺走。
他径直穿过店铺,随手将空桶子放了下来,又抓起桌上的抹布行色诡异地一路擦桌子,一路往外走,到了门口,便一个闪身出了客栈。
他笼着袖子,低着头快步往前走,经过一狭窄的巷子时便一头扎了进去。不一会儿里头却走出一肤白瘦弱的儒生,他头戴儒帽,身着一件宽松的长衫,背上背了个干瘪的包袱,行色匆匆地往北而去。
不愧是我!这么轻轻松松地就逃出来了。嘿嘿!
我叫兰卓荦,一个敢于对狗血生活说“不”的狗血女主。
在没有任何but、yet、however等反转的情况下,我顺利地逃出了青松客栈。我片刻不敢耽搁,直奔北城门而去。
酉时不到,我到了北城门,可仔仔细细找了两遍,我都没见着青芽和临音,直觉告诉我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这是一本狗血小说,按照套路来说,我若成功,她俩必定出事。
我左右打听了一番,果然听说有两个年轻的女子不久前被一个脸上有条刀疤的男人给带走了。那刀疤男劈头盖脸将两女孩一顿打骂,城门口许多小摊贩都注意到了。
我捶胸顿足,料想是二伢子几人,像他们那种在刀口上舔血的歹人,又岂会信守承诺!
正当我焦头烂额的时候,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乞丐盯上了我。
他浑身脏兮兮的,还泛着一股子难闻的气味,不知何时摸到了我旁边,也不开口要钱,就拿一双邪里邪气的眼睛打量我,看得我浑身毛毛的。
也不知道他凭什么断定我是有钱人,竟然端了个破碗,跟了我一路。
我从怀里摸出一个铜板,丢进他破碗里,警告道:“你要再跟着我,我就对你不客气。”
他愣愣地看了看那枚铜板,又抬头看我,表情里没有感激,而是怜悯。
他、他、他这是嫌我穷?
我气不打一处来,“你要是嫌少,就问别人要去。”津前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稍微大一点的县城罢了,居然连乞丐都这么看不起人!
我心里呕得慌,又因急着找人,便加快了步伐,甩掉了老乞丐。
好在二伢子是个咋咋呼呼的火爆性子,他一路骂过去,路上的小摊贩一路听过去,于是乎我一路打听过去,终于在城东码头附近找到了二伢子和白官两人,可青芽和临音却不在他们身边。
她们该不会被卖到教坊司、妓院,甚至更糟糕的地方去了吧?
现在我人单力薄,没有人替我撑腰,如果贸然找上门,恐怕连自己都会搭进去。
思及此,我掏出身上最后的二两银子,去码头边雇了两个身强体壮,肌肉喷张的卸货工,以壮声势。
我带着两个壮汉直奔二伢子与白官所在的茶肆。
茶肆很简陋,里头坐了不少码头上卖力气挣钱的汉子,我担心我雇的两人露了馅,可眼下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二伢子和白官两人坐在路边的桌子上喝茶,当我到两人跟前的时候,二伢子还在骂骂咧咧地咒骂冉老三抢了他们的姑娘,断了他的财路。
二伢子眯着眼将我看了又看,待认出我来,顿时被镇住了,茶碗“啪”地一声应声而落,他眼神瑟缩地往后退了退,“怎么又是你?”
我冲他笑了笑,毫不客气地往旁边的长凳上一坐。
“这话得我问你二伢子了,怎么跟跗骨之蛆一般甩都甩不掉?如今竟又找上门来拐我的人?”
二伢子见到我,顿时便慌了,他扫了一眼我身后的两名大汉,无措地扭头去看白官。
我目露凶光,继续道:“你们死性不改,明知不可为,非要一条道走到黑,我倒要问问二位,你俩是不是存心想和我们冉家人作对?”
白官比二伢子镇定多了,虽然之前挨了我一剑,此刻却毫无惧色,还拱手给我行了一礼。
“姑娘说笑了,就算给我俩十个胆,我们也不敢与朝廷命官作对,在下实在不知姑娘何出此言?”
我冷笑一声,“别跟我装傻!快说,两个女孩呢?别想抵赖,我可是一路追查过来的。”
白官双手一抱,嚣张地道:“咱也不跟姑娘装傻,这两女孩方才的确跟我们在一起,姑娘来的不巧,俩女孩现下已经被送走了。”
我忍着叫嚣的怒火问:“去哪了?”
白官继续跟我装傻充愣,“这就不知道了,方才买主已经将两人带走了……”
我当即打断他,“你看我很好糊弄?打量我冉家人好欺负是吗?”
白官一咬牙,“姑娘也不想想当初这俩丫头是怎么得的?如今我们不过是要回自己的人罢了。”
我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揪住白官的领子,怒道:“拐卖良家妇女还有理了你?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说着我挥了挥手,身后两大汉应声上前。
白官眼睛一眯,阴恻恻地道:“姑娘恐怕太瞧不起人了,就算你要寻我俩麻烦,也得看看你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说着他咻地抽回身,冲身旁的二伢子使了个眼色。
我心里一阵狐疑,难道他们不怕我的盖世神功吗?
“以姑娘的身手招式来看,想必并没学过功夫,再者,以姑娘的年龄来看,也根本不可能使出那日那番醇厚的内力,白某猜来猜去,只有高人相助这一种可能性了。”
我气结,这个不长眼的东西,居然敢质疑我的盖世神功!
但是,这个鸡肋神功真的不能使,而且我也不知道怎么使。
我看了看身边的俩人,又思及二伢子和白官久经江湖的歹人身份,心里有些发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