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起得很早，在店里待到九点钟才起身出发。
来到五羊本田公司，直奔销售科办公室，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的热闹声音。
宽敞的办公室此时挤满了人，有业务经理和端茶倒水的内勤，更多的是操弄着不同方言的陌生面孔，只有一小部分人有位置坐，大部分人只能站着说话，不用猜都知道他们聚集在这里的目的。
或许是太过嘈杂，没人注意到林安进门。
林安站在门口观察了一会儿，转身在走廊站定。
大概过了五六分钟，有人从办公室内走出来，毫不掩饰的笑容让人忍不住猜测，他是不是拿下了省级经销权？
那人掠过林安走出去几步，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转身：“你是羊城的林老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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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省话？
声音有些耳熟！
林安极力搜索记忆，很快就想到昨天在会场质疑王东那个经销商，连忙换上笑脸：“咱是老乡。”
那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露出比林安更显热情的笑容，“我叫牛国喜，你喊我老牛都中啦，恁老家是哪类？”
亲切的老家方言让林安谈兴大增，“驿站市，平西县。”
“俺老家是南阳哩，我在郑州卖摩托车。”牛国喜来到林安身边，掏出香烟分给林安一支。
“我不会。”
林安笑着摆手，趁牛国喜点烟的功夫，试探问道：“牛大哥，你弄好了？”
两人是第一次面对面交流，只因为老乡身份，无形之中多了份亲切，说起话来也比较随性。
牛国喜自然明白林安的意思，低声道：“差不多了，你弄好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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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人太多，我还没进去哩。”林安笑着摇头。
牛国喜回头朝屋里瞄了一眼，转过头来笑着问道：“林老弟，昨天你说的那些东西，咱家能用不？”
“跟维修店合作？”
“还有促销送家电。”
牛国喜立即补充，紧跟着问道：“林老弟，21寸的彩电在咱老家得卖3200左右，加上洗衣机最低也得值四千多，我都想不明白，你这样卖，能赚钱不？”
老乡归老乡，牵扯到利润这种关键问题，林安断然不会交浅言深，模棱两可道：“这边的家电比老家便宜点，利润还行吧。”
牛国喜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差点贴到林安身上，“林老弟，这边家电啥价？”
“唔……”
“林老板？”
林安还没想好怎么回答，身后忽然传来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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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明辉歉意连连，“真是不好意思，屋里人太多了，没注意到你过来。你来之前应该打电话说一声，王经理肯定先见你。”
“没事，我刚来没一会儿。”林安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自己若是想插队，刚才就主动找人了。
牛国喜看了看康明辉，又看了看林安，意识到林安在五羊本田的待遇跟一般经销商不同，顺势劝道：“林老弟，你赶紧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林安也想通过牛国喜多了解一下五羊踏板在豫省的销售情况，点头应道：“中，等我出来咱俩再说。”
跟着康明辉进入办公室，立马有目光投来。
“林老板。”
“林老板好。”
认识林安的业务经理主动打招呼，这一举动让屋内经销商们注视林安。
林安一一回应，连带着跟不认识的经销商点头致意。
康明辉敲了敲王东办公室房门，探身进去告知情况，而后告诉林安马上就好，丝毫不避屋内等待的经销商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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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差不多两分钟，办公室门打开，一个不知道什么地方的经销商先走出来，王东跟在后面，“林老板，开请进。”
跟着王东进屋，两人并排而坐。
王东翘着二郎腿直接问道：“林老板准备签多少台任务？”
感觉到王东的腔调与往日不同，林安不由猜测，是不是前面那些经销商被拿捏，给了王东自信。
不过，这跟自己没关系！
“两万台。”林安伸出两根手指。
王东闻言一怔，康明辉跟自己讲了昨天的事情，信心满满地告诉自己，林安今天肯定会过来，还说林安签25000台的几率很大，怎么变成两万台了？
莫非，他是在试探？想要讨价还价？
想想林安的做事习惯，王东释然不少，故意皱眉摇头：“其他经销商的销量远远不如羊城，他们签的任务都不止两万台呀。”
林安笑容不改，依旧语气平和：“那是因为他们不了解羊城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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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王东眉头皱得更紧，这次不是装的，“羊城的销量在这里放着，还有什么需要特别了解的？”
“羊城有光阳！”
林安无缝衔接，“我不知道他们哪来的信心，反正我是没有那么大的自信。两万台，我是深思熟虑的结果，不是脑子一热冲动而为。”
别的经销商就是瞎胡搞咯？
听出林安的话外音，王东的好心情陡然转阴，板着脸道：“林老板，你是不是太悲观了？这不是我认识的林安啊！”
“我不是悲观，而是实事求是！”
林安摇头否认王东的说法，极其认真道：“王经理，你我都清楚，光阳这个对手不可轻视。若是其他地方也有了光阳，销量肯定不会像预估的那样乐观。事实情况是，年后光阳必然会在粤省其他市场寻找经销商。”
见王东不说话，林安继续提醒道：“再说，谁敢保证明年不出现新的竞争对手？”
王东脸色骤然阴沉，紧紧盯着林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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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安坦然与之对视，不紧不慢道：“两万台，我有七成把握完成，会尽全力去做。如果王经理觉得不够，我甘拜下风。”
昨天询问康明辉预估销量有没有考虑过竞争对手的因素，康明辉的反应给了林安启示，一群理想主义者估算出来的数据，谁当真谁是傻瓜！
与其傻乎乎地头脑发热，还不如泼一盆冷水。
只有这样才能打破五羊本田的强势，有希望扳回主动。
王东的表情不停变幻，时不时还会抬头看林安一眼。
林安就这样安静坐着，等待王东的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