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干瘦的中年男人吩咐下去以后,很快又笑眯眯的回到队长身边。
他看看队长身后长长的车队,目光微闪了一下,试探着问了一句,“你们这要这么多卤水是做什么去?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要这么多卤水的。”
队长睨了他一眼,语气淡淡:“这都是主家的要求,我们做手下的哪知道。”
“再说了,你问那么多做什么?”
干瘦男人僵了一下没说话,表情都没有方才那么自然了。
他确实有些小心思,毕竟慕家那富贵,凉州谁不知道?
说不定这要是被他摸到点什么秘密窍门,他未必不能成那种富贵人家。
到时候有了钱,有了地盘,他就有机会招揽那些能人,未来未必没机会走上更高的层次,谁还敢瞧不起他?
但是被队长一句回绝,他还是有些没面子,暂时停住了嘴。
队长倒是觉得这人真的是有些脸皮厚在身上的。
他已经数次甩脸色了,这人居然还好意思上来问这种问题。
偏这人每次就都像是没事人一样,回头就又凑过来,像是个滚刀肉一样。
队长的眼底闪过些许不喜,但是看在生意的份上还是什么都没表现出来。
干瘦男人只停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又笑眯眯的凑过来问队长能不能去看一下那些要交换的粮食。
队长只能带着人去检查了一趟。
泰安县的盐也不知道是现挖现做还是怎样,这一场交易,永玉县的人在城外扎营等了两天的时间,才等来了交盐的盐车。
十石粮食,按照他们定的价格,总共足够兑换二十石的盐。
这要是放在和平年代,简直就是天价,饶是先前干瘦男人就亲口答应好了的,现在看着这些盐他也依旧肉疼的紧。
若不是县里缺粮救急,他还想稳住这些百姓给他卖命,他真是无论如何也舍不得花这个价钱。
不过幸好还有卤水。
干瘦男人笑着道,“东西都在这了,数量绝对是齐的,你们点点,绝对没问题。”
队长闻言挥挥手,就有身后的小兵上去一个个检查运过来的大桶。
干瘦男人笑容微滞,他也就是说说漂亮话,这人怎么还真检查。
小兵半晌才检查完回来。
“报,总数是对的,一半是盐,一半是卤水。”
小兵报上来的状况和队长预测的基本不差什么,他一点意外都没有。
就知道这人肯定不会真那么痛快大方。
虽然他一开始预期的也只是这个结果,但是队长还是一脸似笑非笑的看向干瘦男人。
干瘦男人的眼底闪过几分心虚,他干笑了一下,“实在是县里的盐井也不大,地龙翻身刚过,盐井塌了一半,也就只能弄出这么多的量了,卤水倒是稍微多一些。”
“你们不是急着回主家复命,也怕让你们等久了。”
队长一眼就能看穿这人的小心思。
典型的一个市井小民,像是读了点书认了几个字,就开始有些自命不凡的端着,但是偏偏又甩不脱身上那股市侩的感觉。
但是,队长要的已经到手了。
这一趟带回来的东西,应该不够用很久了。
他似警告似玩笑道:“倒也没急到那个份上,不若我再等两日也行。”
干瘦男人的笑僵住,“那…你们这营地都拆了,哪能这么麻烦你们…”
队长皮笑肉不笑,“那也是,罢了,下次我带人多等几日就是,下次王县令就不用这么着急了。”
王县令连忙应,“这是自然。”
队长身上一股子傲慢劲,挥手就有人过去接盐车,王县令这边也连忙叫人过去接应粮食。
盐桶挪车也花了不少时间,直到下午,车队才终于踏上了返程的路。
泰安县。
王县令带着人站在城门口目送车队远去。
眼看着人都瞧不见了,跟在王县令身边两天的二叔终于忍不住开口,
“头,那家伙那么横,怎么还非拦着我叫我忍他?”
“他们是不少人,可咱们也不少,咱们还有刀呢,不怕留不下这些人,要得价也太贵了。”
王县令的脸色淡淡的,也不甚开心,瞥了身边只知道动手打打杀杀的田野汉子,眼神里闪过不易察觉的嫌弃。
“你懂啥,张嘴就是打杀,想动手也要先看看这些人背后的人是谁。”
“你说他们是慕家人,谁不知道慕家现在攀上了旁边林家的大腿,林家那可是有兵权的大家族,你跟他们的人动手,你是嫌自己命长了?”
二叔有些不服气,“有兵怎么了,先头那些什么薛家什么的兵,不也被我们干翻了,怕什么,大不了就再来一次。”
王县令看着身边一次得势就开始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汉子,是真觉得嫌弃和头疼了。
“我们当初对付薛家那些人,那都是占了人家一点防备都没有,才被我们药翻了,林家人可不一样,你别以为这些人好对付…”
他说到一半,看着二叔脸上依旧是倔强明显的不以为意,话愣是说不下去了。
王县令的眼神冷下去。
要不是这蠢货身后的家族不小,而且还算是听话,他真是一点都不想带着这个蠢货。
迟早要找到个聪明的把这些家伙都换下去。
“算了,东西拿到了就赶紧回去,城里粮不多了,今天大家伙都多吃点,塌了的盐井也尽快疏通,有这盐咱们才有安身立命的本事。”
二叔听吩咐,连忙应声下去安排事务去了。
一场地震折腾出了不知道多少的牛鬼蛇神。
这些暂且都和永玉县的人关系不大。
林尧坐在主位上,听着商队队长的汇报。
“泰安那边肯定乱了,八成是那个县令撺掇底下干活的反了,现在就是那些散兵当家。”
林尧听闻泰安这事感觉有些诧异。
他的手指在桌子上轻点,“泰安县虽偏远,应该也有一些小家族势力才是,这些人竟无意见?你可瞧见什么小家族的人?”
队长摇摇头,“并无,我见他们各个带着刀,刚夺城上位,凶性未消,进城恐有危险,就一直在城外与他们周旋,我专程派人去周边打探过,没瞧见有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