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脸上的笑变得淡了许多。
他一时没有说话,盯着祁宣脸上黯然难过的表情看了一阵。
祁宣脸上的艰难和黯然焦急全部都不似做伪,林昭这才露出一个极其不舍的表情。
“原是这样,先前未曾听说过明义家中长辈身体竟还有恙,是我的不是了,明义这一趟回去的着急,可有准备了东西,若是有什么不趁手不方便的,大可与我说便是。”
“这样吧,我现在就安排人,准备一些药材礼品,护送明义回乡,如今这个世道,你一人行走还是太过于危险了,我还盼着明义有朝一日能再回来与我一道,万不能让不长眼的歹人伤到了明义。”
林昭自顾自就说了一大堆安排,直接把祁宣的行程还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祁宣的笑再次僵在眼底。
他内心极不耐烦。
他就是为了摆脱林昭才说了这些的,要不然何至于此?
还送他一起回乡,是生怕他跑了吧!
还派什么护卫,说是陪同,怕不是监视才对。
一想到这里,祁宣呼吸都紧了,拳头都硬了。
他真是想不通自己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当初脑子是糊了屎了还是怎的,竟觉得幽州的林昭像是不错,便一听到文士宴的名头便过来凑了个热闹。
一凑就凑了个头名,还被林昭这个狗皮膏药一样的家伙黏上了。
祁宣真觉得自己下次再出门应该多看看黄历。
幸好他还没傻到一开始就把自己绑死在林昭这艘船上,要不然祁宣能恶心的恨不得现在就撞死重开。
他忍着恶心,微笑着谢绝林昭的提议。
“璋明实在是太客气了,不过我如今这一趟回去,还有旁的地方要去,家中长辈捎信过来,这一趟除了回家以外,还有旁的亲族要去走一走,恐怕需要一段时间,带着如此多人怕是不太方便,也只能谢过璋明好意。”
林昭就仿佛是听不懂祁宣的意思,愣是一挥手,微笑着道,“这有什么,明义家在何处,我先派人把东西送去,另再派几个护卫乔装打扮跟在你身边,多少也安全一些不是。”
“好了,明义与我还有什么客气的,若是再客气便不够亲厚了,明义可是拿我当外人看待?”
林昭的话里隐隐带上质疑和强硬。
显然他盯上了祁宣,就不打算放一块肥肉从自己眼皮底下跑掉。
祁宣眼底那一丝微弱的温度也在此刻冻结。
他的手指动了动,终是微笑着道,“那既然随便,便恭敬不如从命,多谢璋明的好意了。”
林昭听他这么说,脸上的笑一下子又变得真切起来。
他放手拍了拍祁宣的肩膀,“这样才对,明义还是于我太过客气。”
“既然明义家中有恙,便快些启程吧,家中更重要。”
林昭摆出一副善解人意,大方的模样。
但是祁宣却一点都笑不出来,心里一片寒凉。
以德以礼都无法服人,这人便打算用这样强硬的手段留下他?
他扯起唇角,眼神薄凉,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祁宣走出林昭的宅子便上了自己的马车。
一上马车,他整个人就瘫坐在车厢里。
外面赶车的车夫尽责的把他带回下榻的宅子,车里,祁宣的小厮见他如此颓废,忍不住问,“公子为何如此?”
祁宣一手支着下巴,整个人瘫在车厢里,瞬间没了在林府的那股挺拔板正,整个人浑身都透露着一股咸鱼颓靡的气息。
“青竹啊,你说我当初是不是屎糊了脑子,怎么会觉得林昭这人有点意思,大老远跑来幽州,现在好了,咱们想回去都难了。”
青竹对于自家公子人前人后两个样子已经极习惯了,只是疑惑的问,“为何这么着急回去?公子先前不是说林昭看着还有几分…像样,打算再多观察一阵?”
实际上祁宣的原话是,林昭还有那么几分人模狗样,但是青竹说不出来。
祁宣哼了一声,“你公子我再不回去,恐怕就要被人觊觎美貌,霸王硬上弓了!”
说到这里祁宣就来气。
他想到林昭那个眼神和拉上来的手,浑身都开始掉鸡皮疙瘩。
他也是男人,再加上这个时代风气如此,一眼他就知道林昭那是什么眼神。
他没想到林昭竟然就是那个男女通吃的。
这还不是最让他恶心的。
从林昭暴怒之下直接杀小兵泄愤开始,他就知道这人不是自己的明主,他要赶紧立刻跑。
但是林昭居然用这种威胁的手段拦住他。
祁宣的眼神一下子就冷下来。
真当自己有兵权就可以无法无天了?谋士之所以为谋士,可不只是一张嘴皮那么简单。
祁宣眼底闪过冷意,整个人还是半趴在马车里抱怨,“青竹,咱们这次再回去,三年之内我再出来我就是狗!现在选人简直就傻,我看咱们还是等大势初定再出来玩玩吧。”
青竹早就习惯了自家公子一时一个想法。
他也不懂这些人的那些奇怪的想法,既然祁宣说要回去就回去。
不过,他还是迟疑了一下,“三年…公子这次说真的?”
祁宣信誓旦旦的保证,“那必须是真的啊!”
青竹:“但是公子上一次说这话,三天以后就跑出来玩了。”
祁宣:“…”
青竹:“上上次,坚持不到一天还是跑出来了…”
祁宣:“好了,青竹这些东西你可以不用记得那么清楚。”
青竹:“哦。”
马车在临川府的街道上缓慢行驶。
马车外,刘二带着人和马车擦肩而过。
刘二带着人悄悄的摸到了临川府府衙后,那里是关押着整个临川府犯人的地方。
府衙的守卫还算森严,远远就看到有守卫在此。
刘二带着人没有第一时间靠近,而是几个人分配了任务以后,小心的围绕整个牢房周围摸排情况。
他们这次打算搞一把大的,就从这个关押“犯人”的牢房开始!
临川府的犯人,根本上三分之二都是一些得罪了权贵的普通人家,真正的“犯人”至今还在逍遥法外。